一八七陆冬生的安排
平州县最大的酒店是三星级的平州大酒店。陆南带着王飞、区翔家、陆冬生,在酒店开了两个房间,然后开始等涂方军。
说起来陆南有点哭笑不得,涂方军的大哥大居然是假的。陆南来之前给杜晓飞和陆劲松分别打了个电话。杜晓飞一听是陆南朋友出事,当即就说要过来,陆南未允,只是吩咐他提前给平州县公安局打个招呼。
房间的门铃响起,区翔家一开门,就见陆劲松拎着个包满面焦急地站在门口。
被陆冬生折断胳膊的家伙是县工商局局长的公子赵宝胜。而涂方军惹的人是县翔龙运输公司经理鲁军。
其实事情很简单,基本上和陆南猜的也差不太多,鲁军和涂方军有仇――而这源于杜晓飞的小舅子方卫兵。
方卫兵初中毕业就辍学在.家,纠集了十几个小流氓打闹斗殴,成天闹事。后来杜晓飞实在被这个三天两头惹事生非的小舅子搞烦了,就为他搞了两条长途客运线路,又托人买了两张二手客车,又雇了驾驶员和售票员,跑起客运来。
这样一来,方卫兵有了收入,虽然.仍然胡作非为,但总算打架少了,杜晓飞也用不着一次次陪着笑脸往县公安局打电话要人。这样一来杜晓飞和方卫红两人都感到轻松不少,尽管方卫兵注定了要混一辈子,但混吃等死总比被人砍死强。
涂方军终究被方卫兵拉下了.水,虽然至今还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终究没走正道。陆南一想到这个,心里就不痛快。
这才多久没见面,居然就成了小流氓了?
鲁军以前搞货运,赚了钱后,见客运来钱,索性和几.个狐朋狗友成立了一家运输公司,用暴力手段胁迫了不少客车司机加入,用抽取高额管理费的手段来吸取司机们的血汗钱。
方卫兵自恃有个在市公安局的姐夫,自然不把鲁.军看在眼里,加上手上又有不少小流氓,于是就和一直与自己抢客源的翔龙公司对着干,炝上了火。
鲁军是蹲过大牢的老流氓,方卫兵是县城新崛.起的小流氓,一老一小明争暗斗了一年有余,却由于种种原因无人来管,渐渐的斗争升级,从单纯的打架升级成了持械斗殴。而陆冬生去县城,居然就赶上了动用猎枪。
鲁军其实也只.是想把涂方军打一顿,拿枪主要是为了吓唬人,却也没料到遇见个陆冬生这样的变态,双臂一较力就能把实力枪托砸碎,以一敌三丝毫无伤,还生生折断了赵宝胜的胳膊!
流氓打架,尤其是动用了枪支,无论哪边吃亏,都绝不能报案。偏偏赵宝胜是个棒槌,他胳膊断了,自觉吃了大亏,在医院里就嚷嚷开了,等公安局的人一去调查,干脆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这下事实闹大发了,鲁军又气又恨,却也不太敢惹赵宝胜,但却不免迁怒到涂方军、陆冬生头上。由于赵宝胜胳膊是粉碎性骨折伤势较重,县公安局当天就开始侦查,并准备通缉涂方军、陆冬生两人。
陆劲松介绍了情况后,陆南一言不发,心里在琢磨着这事。
涂方军自甘堕落,陆南实在是懒得管。但陆冬生不一样,他现在不仅沉稳,而且憨厚,更重要的是,他能毫不犹豫地为朋友出头,对着黑洞洞的猎枪枪口也敢出手,这份义气,着实难得!
当务之急,这事不能立案!如果陆冬生背个伤害罪的罪名,一辈子都有阴影。
这个杜晓飞,怎么还没来呢?
陆南掏出手机拨通杜晓飞的号码,没一会儿杜晓飞接通了电话,说人已经在县局,办个事就过来。
杜晓飞是专业人士,陆南稍稍放下心来。抬眼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陆冬生,见他满脸愧疚地望着自己,陆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冬生,没事。”
“嗯。”陆冬生喉咙滚了几下,搓着巨大的手指头,听见门响,就一下子跳了起来,道:“是方军。”
王飞面无表情地打开门,让开身子,陆南就看见了梳着二分头,瘦成人干的涂方军。
他一见陆南,登时高兴的大叫一声,扔开手里的包就冲了过来。
“陆南,够哥们儿!”
涂方军如此热情,陆南也不想给他冷脸,抱了抱他,松开后又仔细打量着。
船形鞋、板裤,上衣是戴着风帽的棉夹克,指间还有一枚硕大的银戒指――果然是九六县城级最新潮流!
陆南一见他的仿郭富城的二分头,肚子里暗自好笑。这要搁后世,二分头就变成了“好男儿”韩式鸡窝头,再挑染几撮毛,耳朵上穿个孔,那就是标准的脑残打扮,齐活!
这其实是有根源的,从改革开放初的喇叭裤、火箭头鞋、大鬓角、双卡录音机,一直到今天,引领时尚潮流的永远是年轻人。
“你手机呢?”陆南轻轻一句话,却让涂方军闹了个满面通红。其实他手里的大哥大,根本就是坏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搞的二手货,连电池都没有,居然成天的提在手上冒充成功人士。陆南从汉中来平州,还找陆冬生要过涂方军手机号码――结果找了一圈人问,才有个相熟的吞吞吐吐说涂方军的手机从来没打过。
陆南其实想再踹他一脚的,但是既然前年那一脚没踹醒他,现在再踹却已经迟了。
陆南还没说什么,涂方军却已经感到了一丝压力,他干笑了几声,见房间内只认识陆冬生一人,讪讪地打个招呼,坐在沙发上。
“陆南,那个~”
陆南没说话,从茶几上抓起烟抽出一根扔了过去,涂方军赶紧双手捧着,诌媚地道:“软中华~陆南,你发大财了?”
“马马虎虎吧。”陆南又扔个打火机过去,问道:“冬生打坏人的事,你怎么解决?”
涂方军刚点着烟,抽了一口还未吐,一口烟呛在肺里,连咳半天,眼睛水都咳了出来,楞了半天,才道:“你来不是?”
“我来是看看你。”陆南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跑路,叫冬生也跑路,这就是你处理事情的办法?就算跑路,你一分钱不给冬生,他怎么跑?”
涂方军脸上的笑僵住了,他羞愧地垂下脑袋,在口袋里掏摸半天,却没说话。
“不念书,在外面混很过瘾是吧?不少字”陆南一瞧他那样,就知道涂方军混得并不好,估计身上连十块钱都未必有。
像涂方军这样的,打不能打,又不讲义气,最重要的脑袋瓜子也不一定比得上陆冬生,在哪里都混不出头。
平时欺负老实人罢了,遇见强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人无立身之本,那就什么都不用谈了。
一见他那衰样,陆南就忍不住生气,“涂老板在县城呼风唤雨,吃香喝辣,冬生打断人一条胳膊,这点大屁事都罩不住?”
“陆南。”涂方军羞得脑袋都要钻进裤裆里了,满脸求恳之色,“你就别说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跑,也不该不管冬生……”
“你那个老大方卫兵呢?他不是挺牛吗?你跑路时,他有没有给你塞千儿八百的?”陆南一声冷笑,抓起手机接了个电话,然后站了起来。
“走吧,涂老板,带我们去摆场子!”
杜晓飞通过中间人,联系好了鲁军和苦主赵宝胜的父,中午在平州大酒店摆一桌,算是和解。做为中间人的是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尚季钟,此外,事后当缩头乌龟的方卫兵也被杜晓飞拎来了。
包厢内已经坐了不少人,杜晓飞和尚季钟正陪着赵宝胜的父亲赵坤说话,鲁军杀气腾腾的坐在一边和方卫兵对视,杜晓飞看在眼里,却故作不知。像鲁军这样的,杜晓飞伸手就能捏死,哪里犯得着和这样的地头蛇置气?
倒是赵坤,杜晓飞还真陪着小心,递着笑脸,一口一个“叔叔”,又递烟又端茶的,生怕惹了他。
抽空看了看手表,都已经十来分钟了,陆南还没来。杜晓飞一肚子气,脸上却益发的谦逊。
“这小兔崽子,害我装孙子!再不来的话,老子把桌子一掀走人,什么鸡.巴工商局长?在老子眼里,屁都不是!”
杜晓飞在肚子里暗骂不已,他忌惮赵坤,唯一的原因就是苦主要纠着不放,公安局就肯定要立案,一立案,陆冬生上学、就业,都有污点了。
赵坤抽着烟,神情淡淡的,他的儿子胳膊被人生生折断,至今还躺在医院疼得大呼小叫!一想到儿子下半辈子很可能都要拖着残疾的胳膊,赵坤心内的火就腾腾的往上冒。
作为官场上的人,赵坤级别比杜晓飞低。杜晓飞话说得很漂亮,人家愿意赔一大笔钱,然后当面道歉――这在一般情况下,赵坤总要给面子,但涉及到自己儿子,他却一直没松口。
钱,我不缺!再多的钱,能换回我儿子健康的胳膊么?赵坤知道,自己儿子的胳膊是被一个叫陆冬生的家伙生生扭断的!这种用蛮力伤害的行为,正是导致赵宝胜致残的原因!
杜晓飞见赵坤脸色一直阴晴不定,自己和他说话也带睬不睬的,心里就渐渐不痛快起来。他从日本回来,由于解救中国籍女留学生有功,不仅没有倒霉,反而被市委、市政府和汉中市公安局联合通报表彰,并荣立三等功一次!虽然级别仍然是副处,但工资却调了一档。
一个月多二十来块钱,对杜晓飞来说根本不当一回事,但这份荣耀可就算独一份了!
正因为陆南带他出去,杜晓飞才避开了当时险峻的局面,在外面逛了一圈,居然莫名奇妙地立了功,屁股也被卢刚锋擦个干干净净――这种形势,不是小好,也不是大好,而是一片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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