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锁上门后,史毕翰脱下外套,拿着小包进了卫生间。
镜子中的一张脸,史毕翰已经习惯了,他很不喜欢。但是这是他在汉人中生存、在长期的斗争中,必然要保留的。
他用水打湿了脸,然后慢慢的用热毛巾反复地在脸上搓,三分钟,一张毕肖毕真的“面皮”揭了下来。
史毕翰将面具放在台上,现在的一张脸是属于年青人的。英俊、冷漠,还有点苍白。他的一双眸子是纯黑色,看起来像是宝石一样,锋芒毕露,薄薄的唇紧紧抿成一道直线。
“阿拉真主,我永远忠于你!我就是你手中剑,是降临世间惩恶扬善的闪电,愿你保佑我!”
史毕翰洗了把脸,然后从包里取出一只小盒。
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套大小不一的笔,第二层则是数十种各种颜色的溶剂。
他拿起一支画笔,小心翼翼地托起面具,展开在盥洗台上,屏着呼吸,用笔尖沾了点乳黄色的溶液颜料,轻轻描了上去。
“相思子。”试验室里,一名穿着军装,外罩一件白大褂的男子将电脑打出的单子递了过去,见林嘉胜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还在迷糊,凑过去指着单子解释道:“里面的主要成份是含相思子碱、相思子灵、下箴刺桐碱、n-二甲基色氨酸甲酯的甲阳离子、5β-胆烷酸、相思子酸以及黄酮化合物……”
“停!”林嘉胜本来就一脑袋雾水,听他一解释更是彻底懵了,他把单子拍在桌子上,大声道:“别说什么,挑我听得懂的。”
“简单来说,就是这瓶酒里含有相思子提炼物,含有剧毒。”那名军医倒也并不完全冬烘,沉吟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们常见的砷化合物,比如砒霜就是一种剧毒物。而其实砒霜的毒性并不算厉害。蓖麻毒素的毒性是砒霜的70倍……”
“还有蓖麻?”林嘉胜疑惑地瞄了他一眼。
“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说到相思子,它的毒性是蓖麻的近百倍。”
“就是说,相思子的毒性是砒霜的700倍?”一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陆南突然问道。
“可以这么说。”军医摇摇头,坐在办公桌前,在单子上签上名字。
“嘶!”这样一解释,林嘉胜全明白了。他和陆南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从生化试验室出来后,两人默不作声地上了吉普车。林嘉胜并没有发动车,沉默了许久,问道:“他们都不知道?”
“只知道可能有毒。我当时也不敢确定。”
“这事……”林嘉胜沉吟了一下,终于拿定主意,“你别声张。不过我要按程序上报,那个叫文忠会的人是什么身份还得查一查。”
“我明白。”
“明白就好。”林嘉胜发动汽车,驶出大院,还心有余悸地道:“得亏你当时多个心眼,要不……”后果如何,两人不用想像就能知道。
见陆南情绪不太高,林嘉胜从车台上摸出一包精品白沙,抽出一根甩给陆南,又拿着点烟器点着。
两人抽着烟,陆南望着窗外街景,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但是心里却仍然还有一丝惊惧不安。毕竟这是他遇见的第一例暗杀,而且这种手段让人防不胜防,这一次碰巧躲开了,以后呢?万一有一次不再走运,后果不堪设想。
陆南闷闷地抽了几口烟后,将烟蒂摁灭,心里还在盘旋着文忠会的声音、相貌,以及一切可以想起来的细节。
“我说,你怎么发现问题的?”林嘉胜重提话题。在公众场合投毒暗杀,影响极为恶劣,文忠会肯定要通缉,这是不容置疑的。但是事实经过和作案动机搞不清楚的话,怎样保护陆南、打击罪犯就容易确定。
“我――”陆南突然鼻端嗅到一丝孜然的味道,定睛看去,街头有个卖烧烤摊子,他眼睛一亮,“他身上有羊膻味,对,我确定!”
正是因为文忠会身上有一股洗之不尽的羊膻味,同时也由于他投毒的手段不合时宜,这才让陆南从一开始在心里就有了一丝疑惑,而正是这一丝当时自己也解释不出来的疑惑救了所有的人命。
“羊膻味?”林嘉胜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吉普车沿着文津路拐上6号大街,前方突然拥挤起来。两人惊讶地发现美庐人家附近的街头停满了警车,隔离带拉得极长,将半条街都封住了,几十名警察如临大敌,正在紧张地勘察现场。
“怎么回事?”林嘉胜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个子高高大大的许冠群全身特警行头,正神情严峻地听着一名手下汇报,“怎么会出动特警?”
陆南虽然对此并不太了解,不过也知道特警出动的案件一般要么是棘手,要么是因为普通警察没有资格和能力处理。
一名戴着臂章的警察走过来,瞄了眼车牌后敬了个礼,“这里暂时封闭,请离开这里!”
林嘉胜直觉感到这起案件或许与会投毒暗杀案件有关,他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推门而出,掏出军官证道:“警察同志,我是716办公室工作人员,有权了解这个案子,请让我进去。”
所谓716办公室,其实就是中央.军委专门设立的由军方和警方共同领导的专门打击东突分子的一个机构,直属到省一级,由省军区和省公安厅、国家安全局共同抽调专人办公,中央一级则分别由军委、公安部和国家安全局领导,直接对军委主席和总理负责,总部设在新疆。716办公室属临时机构,但是有专门的办公室地点和严密的规章制度,在人力、物力、财力上都属高配,成员更个个是精兵强将,业务棒,政治上更是可靠。
716办公室组织严密,但成员却并非完全集中办公。只有716办公室的办公室才设常务工作人员。其余抽调成员则只在突击大案、要案时才会聚在一起行动,其他时间则各有自己的工作。
这些东西外人是不了解的,普通警察更是对此一无所知,他捧着林嘉胜的工作证仔细核对了几遍后还给他,立正敬礼,歉然地摇摇头,“对不起,我接到的命令是任何人未经许可都不能进入现场。”
林嘉胜知道和他说不清楚,也不啰嗦,直接扯着嗓子叫起来,“许队长,许冠群!”
许冠群在人群中一回头,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林中校,你怎么来了?”看清楚他身边的陆南,脸色一下子阴了起来。陆南在艾克兹.阿拉木图的案子中让他颜面扫地,虽然他也心知自己挑不出什么理来,但无论如何心里不可能痛快。
“怎么回事?”林嘉胜指了指远处的现场,“能惊动你们?”
许冠群脸上的肌肉扭了扭,“我们的一名交警被人杀了。”
“什么时候?”林嘉胜心里一动。
“据目击者说,是中午十二点二十分左右。”许冠群扫了眼围在不远处一脸兴奋,正议论纷纷的老百姓,无奈地招手道:“林中校,进来谈。”
林嘉胜将隔离纸带压低,一抬腿跨了进去,陆南正要跟着进入,许冠群手一挡,面无表情地道:“你不能进。”
陆南一怔,挺直了腰。林嘉胜回头一看,大骂道:“许冠群,他他**属狗啊,说翻脸就翻脸?”两人在一起配合工作倒也不是一次两次,林嘉胜骂他,许冠群倒也没生气,只是板着脸道:“林嘉胜,你别忘了制度,无关人员怎么能进入现场?”
“我告诉你,我手里也有个案子,就发生在对面的美庐人家,极有可能跟这案子有关连。陆南就是这案子的关键。”林嘉胜早看出来他对陆南不忿,似乎还有点怨气,不过顾忌他面子倒也没挑明。
许冠群听他这样一说,倒也不好意思再坚持,只是阴着脸转过身子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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