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风和日丽,难得的好天气。然则舒州城内外,尽是杀肃之气。方豪又率着五千骑兵,如此昨日那般,向燕军发起了一次冲击。
燕军正准备攻城,怎料吴军又派了小规模骑兵骚扰,好不纳闷。待看到方豪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燕军面前,田冥一时不敢相信。但他亲眼所见,不得不信。昨日方豪被姚九日救走,田冥也懒得追击,只因在他看来,方豪已成死人。
李扩心绪难言,于私人而言,这个生平劲敌没死,他便有了雪耻的机会,心中总算松了口气。但于公而言,方豪侥幸活命,对燕军大有不利。
这次吴军骑兵浅攻辄止,只杀了燕军八九百人。燕军经昨天一战之后,有了些经验,是故伤亡有所减少。而方豪也得了昨日的教训,不给田冥任何机会。田冥修为虽高,但面对天青阵法,讨不了半点好处。
当日逃跑之时,吴军并未使出乘风阵。李牧既想追剿,但前方是群山,恐有埋伏,不敢轻举妄动。到了第三日,吴军似是打上了瘾,有跟前两次一样,一大清早的便主动进攻。来时借助天青阵法,破去了道真战符阵。这般来时挡不住,走时留不住,叫燕军既无奈又恼火。
这般被吴军骚扰了三天,伤亡虽不大,但一较双方损失比例,差距悬殊。燕军大营之中,李牧暴跳如雷,拍着桌子骂道:“他娘的,真是岂有此理,明日不管如何,如常攻城。”
李扩附和道:“我也是此意。不知诸位将军意下如何?”
其中一名将军道:“李将军。莫非吴国骑兵这般肆无忌惮的骚扰,拿他一点法子也没有么?”
李扩道:“法子也并非没有,不过代价有些大。”
不光是其余几位将军,主将李牧闻言也是目光一亮。忙道:“说来听听,不报此仇,心中委实憋屈。”
李扩犹豫片刻,说道:“他们不过五千骑兵而已。我军一种阵法应付不了,那便同时来两个,两个不行来三个,三个不行来四个,天青门派出的弟子有限,依我看来。修为足够结阵之人,不过十个。”
李牧道:“我军五万人配一队符阵兵,一共也不过六支而已,万一要是六道符阵加起来都不够,那可如何是好?”
田冥哼了一声,不悦道:“他们的底子。我清楚的很,顶多能应付两道符阵。”
李牧也是神色不和,冷道:“田真人先前说那方豪早已一命呜呼,可昨日也不知是不是本将眼花了,怎地又瞧见那方豪活蹦乱跳的过来大闹了一阵。”
田冥怒道:“既然将军信不过我道真门,那我这便带我辅战分坛撤离舒州。”
李扩见势不妙,忙道:“师父息怒。二叔也是一时口快,并无对道真门不敬之意。”
李牧心知没了道真辅战分坛,不仅仅是全军战斗力上的巨大损失,更是全军士气致命地打击。如此一来,舒州城休想攻下。是故李扩代他示弱,他也不吭声。一时帐内默然无声,众将均在苦思对策。
忽听一名将军道:“五万兵马装备一支符阵兵,若是将六支符阵兵全用来对付那五千骑兵,另外二十几万人马,便没了符阵。这……终归有些不妥吧。”
李牧道:“无妨。待除去那五千骑兵。其余五支再归位便成。”
众将商议完毕,各自回营。准备带明日方豪再度来袭之时,尽歼之。三十万大军之中,临时将其余五支调到一处,多有不便。是以李牧下令,六支符阵兵先集合在一起,到时在根据敌人来袭方向,奔去应战。
当晚,月明星稀,天相颐和。三更时分,黑云遮月,狂风大作。不一会儿,下起瓢泼大雨,整个燕军大营之中,到处泥泞一片。
忽听西南方向轰隆之声贴着地面传来,同时狂风施虐,飞沙走石,吹得战马长嘶不已。二十几万燕军皆被惊醒,拿起兵戈,心中涌起莫名惧意,难以抑制。
田冥暗叫不妙,定是天青门人夜袭来了。当下飞至李牧营帐之中,道:“敌人偷袭来了,暂不知来敌多少,全军戒备。”
李牧也是此意,当即传令下去。
李扩飞到空中,俯视望去。只见西南方向尽是黑蒙蒙的吴兵方阵,不下于十万人。不禁诧异:难道吴国皇帝竟派了十多万大军前来支援,那为何不敢堂堂正正打一场?
李扩赶忙将情况告知田冥,田冥大是不信,也飞上天去一看,看罢微微一笑,降到地面,道:“能骗得过你,却骗不了为师,那不过是天青门的海市蜃楼阵。乃是一种与真景无异的幻像,其实不过四五千人而已。”
李牧冷笑道:“甚好,今夜一个不留。”当下令六支战符兵速速赶至吴兵冲来地方向。
方豪、陈依依、姚九日诸人率着三千兵马冲到距吴军两里之时,正欲停下,忽见一道流星火雨阵攻来。五人应势使出焚天盾法抵挡,却发现与此同时,足下土石翻涌,空中冰箭四飞。众多天青高手尚能应付,可随行的三千骑兵,却是惨呼四起,顷刻间损了大半。
方豪先是一惊,随即想到:定是对方的符阵兵汇聚一处了。他原本使出海市蜃楼阵,便是为了让燕军以为吴兵全面进攻,也将自身的符阵尽数使出。如此一来,方豪便可知道敌人符阵兵的方位,在由天青高手潜入击杀。眼下对方的符阵兵既然集合了,那其余方向便是安全的。
方豪对姚九日使了个眼色,姚九日立刻飞上云霄,一声清啸响彻四方。
后方的四万多兵马尽数出动,吴军发了全面进攻。
巫女的战鼓之歌缓缓升起,声音虽不大,但那曼妙地歌声却在吴军的每一位将士心头萦绕不散。本来方豪以为战鼓之歌。定然是激烈雄壮地。
可听了阿凝轻柔如流水一般歌声,他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繁华的玉州,街上嬉闹的人群,孩童们纯真地笑脸。还有圆月节那晚,月下的那个女子……一幕幕值得他守护的画面脑浮现在海中。而如今,战争破坏了这一切,美好的画面支离破碎……随即,心中一片空明,只听到一种声音,那便是身后那三千将士陷入泥土之中的哀号声,无数大石纷乱飞舞,击在人身上。士兵立时成了一堆肉泥,脑浆迸裂,骨骼粉碎,皮肉稀烂,鲜血流尽。
那一刻,方豪心中怒火熊熊燃起。无可扑灭。仿佛只有无尽的杀戮,才能稍稍缓和。
于此同时,舒州城八个城门缓缓推开了,八万舒州守军蜂拥而出。城内的战歌之歌同时响起。按理说,万军之中,那孱弱地歌声是根本听不到的,那巫女地战鼓之歌。却跟空气中的血腥味一样,四处弥漫,在每一位将士地耳边轻声哼唱着。
在招魂之术的作用下,一千多死去的吴国骑兵。又重新站了起来。断去的胳膊大腿,甚至头颅,此刻毫不影响他们冲锋地步伐。
箭矢簌簌破空而来,钉在将士们身上,也阻挡不了他们前行的身躯。
黑夜之中,根本看不清敌人的多少,只听到漫天地杀喊之声。兵铁交集之声。战马嘶吼声。一时之间,二十几万燕军心中。竟生出几分了怯退之意。
这时,一团纸符升到高空,纸符上亮起强光,投射下来,舒州城方圆数十里顿时亮地如同白昼。不过,这阳灯符并非是太阳之光,并不能破去招魂之术。
这才看清,来敌虽不少,但顶多也就己方的一半兵马。燕军惧怕之心稍退,两军厮杀开来。
吴军人数虽处劣势,但士气却占上风。吴军拼死一战,人人视死如归。
燕军虽慌不乱,李牧令李扩率领百余名符阵分坛地高手,进城击杀巫师巫女,此乃破敌关键。田冥率数百名道真高手,见到吴兵便杀,兵刃上寒光乍现,战符纷燃。两军已杀在一处,无论是道真战符阵,还是天青阵法,都不便使出。
天青诸多高手也是一般,剑气过处,人头落地,血雾阵阵。无铸罡风阵阵,吹得战旗咧咧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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