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有这种感觉?我想的和你说的是同一种感觉。”
“你没见,后排坐满了旁听的教授和学生,这场面还真少见。”
“看来还是实践出真知,书本上的理论没有实践来检验,其实也等于纸上谈兵,看孟律师讲的案例也是很复杂的,比书本上的白纸黑字复杂得多得多!”
柳叶跟随着人流走着,听着学生们的议论,她停下来,看准一个眉清目秀的女生,微笑着向那位姑娘招招手,那姑娘也停下了脚步,“你叫我吗?有什么事?”
“麻烦你叫一声孟律师好吗?就说他老家有个姓柳的法官找他。”
“他今天有两节课,这就叫吗?”
“啊,不,等你们讲完课再告诉他就行,谢谢你了小妹!”
“不用那么客气”姑娘微笑着向教室跑去。
两个钟头过去了,孟岩松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他看到了站在政法大学校门前石狮子旁的柳叶。
她憔悴的容颜依然遮不住昔日的娇美白皙,身体又消瘦了几圈。
“你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我也好去车站接接你!”
“没事的,怕耽误你上课,没敢先告诉你。”
“坐车挺累的,快到我屋里歇歇去吧!”
孟岩松接过柳叶手中的行李箱,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寓楼。
孟岩松的单人公寓里,一张单人床旁放着一个能收能放的穿衣柜,一个书架几乎占据了多半个房间,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各类的法制书籍,屋子简洁清净,充满了那种熟悉的肥皂香。
孟岩松烧开了热水,给柳叶泡了一杯冰糖茶,递给柳叶,又去打来一盆凉水,放在柳叶面前,递上一条毛巾。
“好了,你别忙了,坐下来,我有事求你。”柳叶不敢正视孟岩松的眼。
“什么事求我,你说。”
“我想求你给华聪辩护。”
“什么?给华聪辩护?”孟岩松睁大了眼。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柳叶千里迢迢来北京,是为了华聪,求他为华聪辩护。
提起华聪,梦魇一般的过往历历在目,孟岩松心里波涛汹涌,思绪万千。
是这个人,夺走了自己的秦梅竹马;是这个人,玷污了自己心爱的人;是这个人害他进入到了精神病院;是这个人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婚姻;是这个人设计陷害,千方百计想置自己与死的而后快;是这个人在胡斐的案子上处处使绊子,枉法裁判。
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七尺男儿,他也有伤痛的记忆,要让他为一个这样的人去辩护,他很自然心中也会思想斗争。
可是,当他的目光触碰到柳叶痛楚无助的眼神时,他坚强的心智堡垒在一块一块地粉碎,柳叶她太苦了,她是个柔弱的女人,想起她对自己的情义,想起以往的恩情,他不忍心看着柳叶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管”“不管”反复挣扎,最后他理智终于战胜了感情,默默地冲柳叶点了点头,柳叶擦干了自己满脸的泪痕,深情地注视着孟岩松,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4
这世上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许只有几样:造过的孽,受过的罪,流过的泪,花出的钱,得过的病,受过的伤,失去的人,自己的生命,以及由此而产生的诸多贪婪,仇恨,愚痴等一系列烦恼。假如丢掉这些“属于”你的东西,你就会发现,其实你本来一无所有。
华聪被关在监狱,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繁华,失去了高官显位,失去了往日的荣耀,成了一个连乞丐都不如的重刑犯。
皓月当空,夜色醇厚,幽暗的云缓缓飘移,市声遥远微渺,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他蜷缩在监狱的一角,陷入了沉思。
很小的时候,他就有极强的占有欲与争胜心理。
小学六年,他的学习成绩一直遥遥领先,篮球是他的强项。
进入初中,比爱浅几层的喜欢,却装满了他的心。
他故意接近自己喜欢的女生,有点任性,有点早熟的大孩子气。
但是他的喜欢期最多保持不到三个月,见到更漂亮的他就会对前
面喜欢的女生说再见。
初中三年级时,为了和一个男生争一个女生而斗殴,他将那个男生挤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脚踢拳打,直到对方答应退出追逐为止。
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军官,是国家元勋,他顺顺利利地被保送上重点高中。
重点高中三年,他又被保送上政法大学,在大学校园里,他更加春风得意,潇洒自如,换女朋友如同换衣服一般。自己究竟伤了多少颗少女的心,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大学毕业,顺风顺水地进入法院上班,二十多年来,自己可谓是官场、情场春风得意,所向披靡。
第一任老婆叫高英,是父亲老战友的宝贝闺女,柔中带刚,也算是个女中美眉,想当初,华聪也是脱了鞋,赤裸着一双脚丫子把人家追到手的。可结婚不到三年,两个人就同床异梦了二年,究其原因,自己错处占百分之九十,无奈自己生性风流倜傥,周围始终不缺的是花枝招展的靓妹,即使有了女儿,自己也没有收敛一点,为此两个人经常打架,闹得双方老人的关系也僵硬疏远了。
失去了双方老人的庇护与监督,华聪更加肆无忌谈地在外面风流,那天女儿发高烧往医院送,凌晨二点了他还不知道,第二天得知女儿病重转为肺炎时,他才急速往医院赶去。
最让高英无法忍受的是他在外面有了新的女人。
那天,高英的父母抱着女儿痛苦,然后一纸离婚协议书送到了华聪的办公室。
外面的女人一边欢天喜地,一边略施小计,哭闹着扶正。可结婚还不到一年,他对她也没了激情。
孩子出生不到二个月,两个人在屋里大打出手,第二任老婆被打得鼻青脸肿,他骂声不绝于耳:“贱货!你就是个贱货!”然后扬长而去,几个月又不进家门,弄得第二任老婆哭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
她早该明白,自己能取代第一任,那总会有被新的一任取代的命运等着她。
你得承认,柴、米、油、盐的琐碎与寒酸向来就是摧毁幸福生活的利器。可是,饱暖思淫欲的传说中,充足的金钱也从来就是一把双刃剑。
大多数女人爱幻想,仿佛围城是个魔盒。
是更向往金钱,还是更向往爱情,本质上其实都无可厚非。最要不得的是,打着爱情的幌子到处去标榜自己,害了别人的同时也害了自己。
而在此期间,柳叶出现了,华聪被迷得神魂颠倒,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孽缘。
本来可以过好的日子,他没能好好珍惜,悔不该和杨超,姚刚们混在一起,没听柳叶的规劝,被人牵着鼻子走上了不归路,更悔恨,自己像中了邪一样拿着赃款去挥霍,毁了自己的锦绣前程不说,也毁了柳叶的一生。
赃款退还了,可那里面有柳叶父母的遗产,也有柳叶的工资血汗钱,自己良心不安啊!
那天柳叶来探监,当他看到一个月没见的妻子,头顶已经增添了许多白发,原来圆润漂亮的一张俊脸憔悴消瘦像变了一个人,眼角隐约出现了细微的皱纹,整个人瘦弱单薄得风一吹就要摔倒的样子时,从来没流过眼泪的华聪,坚强的心墙瞬间倒塌,崩溃,他像狼嚎似的大声哭喊着:“柳叶,我对不起你啊!我罪恶深重,我罪该万死呀!”
一日夫妻百日恩,柳叶也动情的流着泪,泣不成声。
她眼中的丈夫凸起的将军肚瘪下去了,胡子拉碴的脸上是一双失去了往日风采的浑浊的眼眸,眼泪溢满了眼眶,泪滴花了他消瘦的国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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