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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暮色在窗外流动,泄进柔曼的一缕,罩住了她的半个身影。柳叶再次用颤抖的双手舒展开医生的诊断证明书,乳腺癌晚期五个黑体草字重叠着在她眼前张牙舞爪般地跳动,像使了魔法的魔咒一样扣紧了她的身心,魔腾着周身的每一寸神经。
她精神恍惚,趔趔趄趄摇晃着出了医院,披散的头发梳理过了,
苍白的脸上也上了淡妆,眉眼间的疲惫里又染上了一层浓重绝望的神色。
远离尘世的喧闹于浮躁,拖着不堪负荷的病痛之躯,她想一个人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痛快的哭一场,不知不觉她又一次来到了淯水河。
一滴泪无声无息地坠落在她的手背上,砸在手上,仿佛落在了心里。
“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42岁的生命历程从此就要画上一个句号了吗?上苍啊,你怎么忍心?!”
汹涌的泪与河水的氤氲湮成一片。她瘦消的肩头颤动着,像风中
的落叶,是那么的凄凉与无助。
夜雾里缭绕着很重的湿气,蒙蒙细雨般挥洒在她身上,一股冷森
森的凉气倾泻而下,严丝密缝地包裹着她的身心。一阵悲怆袭上来,她禁不住大放悲声。
都说活着是预习死亡,柳叶却觉得,更多的时候,死亡才是活着的捷径。
人,一死了之,一了百了,生活总有那么不尽人意之处。
生命往往都是很脆弱的,也是无常的。她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如同身陷沙窟,凄苦无助,频临死亡的旅人,现在半个身子都陷进沙漠里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只剩下一颗头颅,再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只剩下几根黑发漂泊在黄沙上,最后完全被沙漠吞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谁也无法把她从死亡的陷阱里挽救出来,一个生命如此轻而易举被病魔残酷吞没,真让人觉得本质上的空廖与虚无。
人,其实是没有家园的,永远都在流浪,生与死不过是两个不同意义的驿站而已。
她双手掩面,指缝里渗出濡湿的晶莹。女人,从来都不是无坚不摧的。尤其是当她身染不治之症,又加上华聪的入狱,这双重打击像旧磨盘似的压榨着她的心胸,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属于她的时日不会多了,她要有计划地做好几件事,免得她死不瞑目。
孟岩松一直单身,他世代单传,柳阿姨,孟叔叔嘴上不言不语,并不等于心里不急。他们一天比一天老了,老人的心思都一样,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孙满堂,那才是他们心里宽敞的念想,什么官,什么律师的他们已经不在乎了。
周六去看看胡斐,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撮合他们成就一对好鸳鸯才是当务之急。
她这样哭哭,想想一直坐在淯水河畔到天亮时分。
早晨,雾蒙蒙的,天阴着个大黑脸,像要和谁过不去似的,挣扎了一个多时辰,总算缓过神来,绽放出几缕轻薄的光线,一丝光影驻足在柳叶的脸庞上。
抬头看天,云雾后的太阳慢慢地升起来了,晕乎乎的一团橘黄,轻薄的光影浓重了,流泻在身上有股温热在浑身蔓延。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能颓废下去,要利用有限的时间,再多为亲朋好友,为老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实事,协助孟岩松将胡斐的案件审理彻底”柳叶遮掩了心中的病痛,抖落一身的倦怠,离开淯水
河,坐上公交车,一路向法院的方向驶去。
2
周六过礼拜天,柳叶早早地起来,梳洗过后,她去超市买了些水果,向胡斐的病房走去。
轻轻推开门,看见胡斐躺在床上,倦倦地合着眼,长长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脸跟床单一样苍白。
胡斐的老母亲坐在床头椅子上,怔怔的望着窗外。这是一件普通病房,墙壁和地坪都铺着白瓷砖,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只不大也不小的花篮,花篮里盛开着康乃馨,怎么有股熟悉的气息。
胡斐听见响动睁开了眼,“咦,叶子姐,你怎么过来了?听孟律师说你也在医院,我还说后天出院了去看你呢!”
“是呀,我也急的跟干什么似的,催着医生快办出院手续,医生说,再急也得等过了礼拜天,有些医护人员不上班,出院手续办不出来呀!”
柳叶把手里的水果递过去,胡斐的母亲接着放在床头柜上。
“闺女呀,你看起来苍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脸色不对呀!”胡斐的母亲,凝视着柳叶的脸,急切地询问柳叶。
“就是呀,叶子姐,你究竟检查了没有?我也觉得你脸色太差,很不对劲呀!”胡斐拉着柳叶冰凉的手问。
柳叶想掩饰,但是面对亲如慈母和妹妹的母女两人,柳叶实在撑不下去了,她的眼泪刷刷刷地往下坠。
“闺女,你心里的苦痛,阿姨最能体会,有什么苦就向我们诉说吧,尽管也解决不了问题,但憋到心里早晚要出问题的!”
柳叶就哽咽着拿出了诊断证明书,胡斐一眼看到乳腺癌晚期五个大字,她惊惧得张大嘴巴说不出来话。
她一把将柳叶拥抱在怀里,姐妹两个抱头痛哭,病房里传来了姐妹两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是怎么了?菲儿,你叶子姐得了什么病?”
“妈妈。叶子姐得了乳腺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胡斐哭着告诉母亲说。
“我苦命的闺女,儿呀,怎么什么灾难都摊在你们姐妹两个人的身上了呢?”胡斐的母亲老泪纵横,心疼地把柳叶搂在怀里,三个女人哭成了一片。
“听说做手术可以延缓生命,柳姑娘,你是怎么想的?”
“阿姨,我不想受那种切肤之痛了,早晚都是死,就留个囫囵身子吧!”柳叶哭着说。
“对了,孟岩松过两天就要回北京了,咱两得抽时间去找他,商谈你的案件该如何进展下去”柳叶岔开了话题,缓冲一下病房憋闷的气氛。
“我也有此种想法,只是要等到周一,周一你又要上班,时间上不统一”胡斐说。
“明天周日,我要回老家一趟,一来探望孟岩松的父母,顺便把这事敲定,另外,我要最后去祭拜祭拜我的父母,尽最后一点孝心!”柳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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