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奏说道:“眉心中枪,是只有你使用的特制沙莫之鹰,你的嫌疑最大。”
薛鸿铭说道:“是。”
黄月奏轻声地说道:“那么我要带走你。”
“等、等等!!”蓝馨慧感觉脑袋有些乱,挺身拦在了薛鸿铭面前,对黄月奏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要让鸿铭说清楚吧?你这样就带走人是不是太乱来了,我……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黄月奏冷静客观地说:“你拦不住我。”
蓝馨慧顿时气结,正要反驳,冷不丁却被身后的薛鸿铭一把推开,踉跄退了两步,恼怒地瞪着薛鸿铭。但薛鸿铭没有理会她,他只是凝视着黄月奏,缓缓说道:“可以。”
“鸿铭!”蓝馨慧大惊失色,急声叫道。
薛鸿铭仍然无视她,顿了顿,继续道:“但在这之前,我要安葬他。”
黄月奏问道:“在哪里安葬?”
薛鸿铭看了眼风水大师写给他纸条上的地址,道:“成都。”
成都离这里有千里之远,身为一个有重大嫌疑的罪人,怎么可能纵容他如此荒唐的要求,万一他跑了,以薛鸿铭如今的实力,名剑协会谁也不敢说能轻易抓到他。
然而黄月奏想了想,竟然说道:“一起去。”
薛鸿铭沉默片刻,轻声说道:“谢谢。”
黄月奏沉静清澈的眼里掠过一丝微微诧异,而蓝馨慧心中却猛地一沉。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薛鸿铭说谢谢了,以薛鸿铭的骄傲无耻,何曾会向一个人说谢谢?这样的薛鸿铭太反常了,这样的反常,也只能说明……薛鸿铭,这一次受到的打击很大。
他的难过,越不让人知晓,越容易让人感觉到,也越容易让人觉得同情和……难过。
……
成都,某处无名山。
火盆里的火时不时高高窜起,黄纸被烧后的灰烬濛濛絮絮漫天盘旋着飞舞,薛鸿铭安静地站在墓前,凝视着朱古力的墓碑,头发沾染了灰白的烬尘,面容冷峻阴郁,不显悲伤亦不显得从容。
他买了大量金银纸钱,足足烧了半个小时后才烧完,想来足够朱古力数上一阵子的钱。
黄月奏像一根雕塑一般站在一旁,静得像只猫,她已长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然而仍然一派天真无邪模样,对世事无知无感无喜无悲,反而活得自在而叫人艳羡。
“朱古力活着的时候,我还欠了他很多很多钱,具体数额大到我都不知道究竟欠了多少。”薛鸿铭轻声地说,自嘲一笑:“现在这些钱换成了纸钱还他,看来是很划算的。”
黄月奏睁着明丽大眼看他沉默幽冷的脸容,说道:“扯衣角,握手……人都会死。”
前两句是她要做的动作,后一句是安慰的语言。
薛鸿铭摇了摇头,道:“人都会死,但不该为了我而死,我本来就是个人渣,已经孤注一掷无路可退,却还要害人。阿木因我而死,他哥哥也因我而死,而上苍竟然还要我不死。”
黄月奏静静地说道:“你的代价很大,而且还会付出,还要失去。”
“是啊,真特么大。”薛鸿铭叹息一声,眯紧了眼,眼中有冷芒明亮:“所以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杀死林宗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只有杀死他,那些为我而死的人,才能够有所交代,那些我付出的代价,才能有意义。”
他忽然兴致阑珊,心想和黄月奏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才少女只知抓人,闲来无事时啃着旺旺大礼包,根本不知人间有悲苦有烦恼有憎恨。
于是他说道:“我们走吧,回名剑协会,我等着凶手现行那一天。”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一点都不肯有一丝眷恋。
黄月奏没有动,盯着薛鸿铭的背影,薛鸿铭听见她淡静轻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赌博的坏人无论什么时候收手,家人都会开心。活着……本来就是意义。”
薛鸿铭身躯微颤,脚步微顿,没有回答,依然固执地下山离开。
活着……本来就是种意义吗?
那么死去的人,他们的意义呢?被我剥夺之后,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吗?
小奏……我仍然无法做到这样。
只求有一天憎恨之火、执念之花能够将我燃为灰烬、埋葬掩盖。
那时恐怕我会后悔,但这后悔我现在心甘情愿。
因为,别无他法。
从成都回到西藏,路途要整整两三天,加上薛鸿铭在成都要采购、下葬朱古力等事,所以往返之间,已经过去七天。七天之后,薛鸿铭以戴罪之身回到名剑协会,却发现一切正在改变,名剑协会内部暗潮汹涌,无人有空理会他。
这种改变,直接根源在于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孙不念长老为防止林宗来袭,急于求成提高修为,欲强行突破到前所未有的御气十品境界,结果受到御气反噬,深受重伤,危在旦夕。会长李云东为挽救协会硕果仅存的长老,不惜自身修为,强救孙不念长老,命是救回来了,但修为大损,同样伤势严重。
这意味着,在之后某一段时间内,傲立于世界巅峰强横了数千年的中华名剑协会,将处于群龙无首的虚弱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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