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内城已失,黑豹禁卫兵团和剩下的卫戍部队将士们都已玉碎,阿里将军生死不明。除了皇宫,敌军已控制了帝都内外。恳请陛下三思,与其留着这里等待最后的光荣、不如暂且回避以图他日再起。臣等会尽量挡住……”
诺大的西新罗马皇宫“天狼宫”中,平日群臣晋见的威仪朝堂大殿之上,只孤零零地坐着一人、站着一人。站着的人正在向坐着的人恳切进言。
站着的老人是“克苏鲁十三魔将军”中唯一的大魔法师“深灰的死土”索拉、如今也是唯一还在宫中候命的人。除了索拉和阿里,其他“克苏鲁十三魔将军”的成员,不是身在外地战场来不及回援、就是负有任务无法脱身。
此时在宫中,与城外围得像铁桶似的自由城邦同盟军部队对峙的、只有死土魔导兵团全体一百多名魔导士和少数留守在宫中的亲兵侍卫。
虽然死土魔导兵团每个都是经过强制进化的强化人类、个个有着超越同级魔法使用者的魔力,但他们主要担负的是宫廷魔术师的职责而不上阵打仗。他们现在忙着在皇宫每个入口布下结界,但这除了让他们看起来总算没白拿工资外、实在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坐着的青年当然就是西新罗马皇帝——“孤高的天狼”屋大维,一声自嘲的冷笑后、年轻的霸王淡然反问道:
“索拉卿,让你的部下们歇歇吧、难道你看不出这是多余的事吗?外面的自由城邦同盟军要真想杀进来,就凭你们能挡住?都撤了吧,不要给别人留下笑柄。”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们是不会冲进来的,因为伊莉安娜太了解我了、她知道我会留在这里等她做个了断。况且亲手了结我的性命对她来说太有意义了,她可舍不得让别人来代劳。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屋大维的神情出奇地平静,但那种压得人不敢抬头的森冷霸气丝毫没有减弱。有相当修为的索拉也不由心头发颤,随即低头答复:
“遵命。只是陛下明知道这场对决会被那些恶魔使徒们利用,是否可在与伊莉安娜阁下会面时予以说明?为什么一定要在今晚拼个你死我活,而不能携手对抗蝇王的降临呢?如果那位少女总帅真了解陛下,为何不能合作……”
“那是不可能的。当然,这不是因为什么‘正邪势不两立’的幼稚可笑原因。”
摇头苦笑,屋大维沉声吟道:“她清楚我的想法,多余的说明是没必要的。我们无法联手,虽然同样在帝王之道上行进、但我为贪捷径误入歧途已经太深。”
“可是陛下犯下的罪过,有不少并非陛下本人意旨。在相当一段时间内,真正操纵西新罗马帝国的是格格罗那群恶魔使徒,陛下在那个时候也是受制于人啊!”
老泪纵横的索拉顾不上君臣体统了,有点不能自已地激动起来。但,这却让平静中的屋大维发怒地吼道:
“那又如何!?难道要我卑恭屈膝地跪下求饶说:‘放过我,那不是我的责任’吗!?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反应——他们只会把我当成既施行暴政又不敢承担责任的懦夫!比暴君更可鄙的懦夫!退一百步来说,就算他们相信,那么我在历史上就会成为被人耻笑的傀儡皇帝。我,屋大维.凯撒,宁可留下凶残万恶的暴君之名、也不愿被别人看成懦夫和傀儡!”
索拉在年轻霸王的震怒下伏倒在地连连叩首。稍停片刻,“孤高的天狼”向下面的老臣挥了挥手让其退下,最后命令道:
“我犯下的罪无论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都必须为此负责。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我太自信了,以至后来受制于他人也不自知,而等我清醒过来时一切都晚了……不过,能保住蕾娜丝不落入那群恶魔使徒之手、能有你们这些人始终不离不弃地追随,我已很欣慰了。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演’好此生的最后一个人生角色——短命王朝的末日暴君。至于你们,没必要为我陪葬。传我旨意,包括你在内,所有宫中的人员都离开这里向外面的自由城邦同盟军投降。伊莉安娜在知人善用上比我强出百倍,定会善待你们。也替我传话给其他克苏鲁魔将军,留着尔等的有用之身好好活着、去和真正的敌人战斗吧。”
垂着老泪,再三叩首拜别后,“深灰的死土”索拉退出了大殿。过了会时间,不单是殿内,整个宫中便只剩下了屋大维一人。
确实只有他一人,但、一个柔雅温纯中带有无比压迫感的女性声调在轻轻叹息:
“……短命王朝的末日暴君……真是浪漫的悲情主义……我可爱的小魔狼,这样似乎太浪费你的能力了吧?我替你安排了另外一个更合适的角色……”
这个美妙得让人甘愿献出灵魂堕入地狱的声音如在黑暗中沉睡了千万年的幽灵般在大殿内回荡,却丝毫不见人影。屋大维天不怕地不怕的孤傲神色转成了深深的愤怒和恐惧,急促地在王座上起身怒问道:
“你!怎么又出现了!难道害我还不够吗?要不是你,单凭格格罗岂能制住我?真正的黑幕其实是你!你不是已经利用我和我的国家获得了足够的鲜血和灵魂了吗?今晚是你的降临之夜,为什么还要来控制我?难道是为蕾娜丝……太晚了,我已派人把她送走!这样虽并不能阻止你的降临,但至少能让你没那么顺利!”
屋大维如孤狼咆哮般怒号着,但那个像恶魔王从地狱传来的声音只吃吃地笑着、很温柔地回答道:
“……可爱的小魔狼,难道你未曾想过——如果你那位公主真的对我那么重要,我为什么不在你受制于我的时候解决这个问题?她是有相当的价值,但还没到如此要紧的地步……我一开始就说过,这是场让我解闷的游戏。你们就像被我牵住线的人偶娃娃,我时紧时松地拉拉线、你们就开始表演各种悲欢离合……人类就是这样好玩的玩具,无论帝王将相还是市井草民、无论睿智强壮还是愚蠢弱小,就是拥有了超越常世的力量、只要没有真正地觉醒就还只是人偶玩具……”
“住口!住口!出来,我要杀了你!”
屋大维身上奔腾的斗气随着攀升的怒意爆发开来,如狼群寻找并撕裂猎物般化成几百道锐利的凶芒在整个大殿内呼啸着。殿内的各种摆设,四周的墙壁、悬挂着数十盏珍珠吊灯的天花板、地上的皇家地毯和大理石地板都在瞬间裂成碎片。
这一切,只引来黑暗中的轻慢嘲笑声。
“小魔狼,你的力量似乎又长进了……但请别忘了,是谁帮你觉醒体内魔狼之血力量的?是我的奴才们。那么,又是谁帮你把力量在短期内提升到S级强化人水平的?是我、是我送给你的那颗‘yu望之卵’……正是有了这颗现在就埋在你体内的‘yu望之卵’,你的力量才能达到其他强化人都达不到的极限……”
“是!是的!但也就是你送给我的这颗‘yu望之卵’,使我成了你永远的奴隶!和那些为了yu望把灵魂出卖给你的恶魔使徒们没有什么区别!如不是我后来清醒过来要以死相抗,你还会玩得更过分!说!你这个时候来究竟想干什么!?”
一边毫无目的地发泄着愤怒,一边怒骂着的屋大维突然感到全身猛地像被某支无形的大手握住般不得动弹,激烈的疼痛占据了整个身躯,肺脏几乎无法呼吸。旋即,他的意识被漆黑的黑暗笼罩了,只有那个魔王之声仍在耳旁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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