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棍掉在地上滚了两滚,才停下来,众人一起向铁棍看去铁棍大约两尺来长,有大拇脚趾粗细,周身布满螺纹,一端还有个碟子一样的小盘子。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那哪是一截铁棍,分明又是一截断掉的锚杆。
职工们都傻了,一时间手里的活都给忘了,直愣愣的看着那半截锚杆发呆,但就在众人这一愣神的时间,就听又是“咔咔”两声,只见那已经被挖出的洞顶部猛地一顿,刘澈突然反应过来,大骂了一句,“******!”
“闪开!”刘澈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冲到跟前,伸出两手,一手一个,一抓一拽。可是往回拉的时候,却只抄到了一名职工的手,原来另一名职工看到地上的半截锚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就弓腰去捡,刚好“躲过”了刘澈的手,等这名职工捡起锚杆直起腰,再看的时候才发现原地只剩了他一个人,所有人都直愣愣的看着他。
就这一秒钟的时间,顶板上刚刚装上的钢丝网一顿之后,已经向下凸出了一个大包,眼看这名职工已经来不及来救,就要被落矸砸得脑浆迸裂而死。
刘澈似乎看到了又一个张大个子,就在这时,只见斜刺里一个影子扑出来,抱着那职工向旁边一滚。几乎在同时就听轰的一声,矸石落地,煤尘四散,刚刚才清理出的一段巷道又给埋了个结实。
煤尘上下翻滚,过了好一会,才见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从烟雾中蹒跚走出来,一人拿着半截锚杆,另一手扶着一人,刘澈这才看清刚刚飞身救人的是李前进。
“刘队长!”李前进把半截锚杆递给刘澈,刘澈接过来一看,银白色的不规则断口,跟刚才那半截锚杆一模一样,刘澈气得一把将那半截锚杆摔在地上。
“刘队长,不能再挖了,这要再塌下来,把咱们全都得埋了!”连续断两根锚杆,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些锚杆质量有问题,那用这些锚杆加固的巷道就……
“确实不能再挖了,把所有的锚杆、钢丝网、工字钢、单体……反正有什么都拿出来,全撑上!”
刘澈本意是将功赎罪,但如果再弄出了事,那可就两说了。全国上下都在抓“两节”、“两会”期间的安全工作,这时候出个事,绝对是要被抓反面典型,尤其是他还是有“案底”的人,再死人,开除丢工作是小,他刘澈很可能会因此被冠上玩忽职守的罪名送进监狱。
刘澈一吆喝,一根根锚杆、工字钢、单体就被从材料库扛出来了。井下用的东西为了做得足够结实都重的要死,工字钢几乎就是被切割成一段一段的钢轨,唯一不同的是铁轨下边宽上边窄,工字钢是上下两个边一样宽。
单体液压支柱更变态,说“单体”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说白了它就是根大号的千斤顶。千斤顶大家都知道,那玩意几乎就是一整根实心的钢柱子,要多沉有多沉。
柳河矿现在使用的这种单体,看着不怎么起眼,也就碗口粗,一人多高,但其实一根就重达三百五十斤,普通人不要说扛起来,放倒了让你再把它立起来都做不到。像工字钢、单体这东西,干起活来矿上都是一人扛一个,从来没人两个人抬一说,煤矿的活真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
刘澈和其他几名职工合力又将一根工字钢架好后,忽然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忍不住腿一软……还好跟他一块干活的刘钱龙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哎哎哎……刘队长,你没事吧?”
“我没,没事,别,别停!”刘澈只觉得一阵阵眩晕从脑门传来,刘钱龙看样子赶紧扶着他到一边坐下。
其实像刘澈他们这样的,说是工作在生产一线,渡过实习期后,实际已经不需要亲自干什么力气活。每天的下井,也就是跟着早班的职工到井下转转,中午就升井洗澡吃饭,一个月混够公司规定的一线生产区队副科级不得低于二十个的下井次数。就算是带班,也不过在井下待的时间长一些,跟职工同下同上。
现在刘澈大部分时间要都是坐在办公室,编制作业流程和安全措施。长时间的坐办公室,刘澈觉得自己的体质这是废了。
“刘队长,你歇歇吧,这活你不常干,我领着他们就行了。”李前进也在一边看了到,就上前说。
“不,不行!”刘澈喘着粗气,却仍然强撑着站了起来,其实要说累刘澈倒还真没累到力竭的程度,只是长久没干这么重的活了,骤然拿起来有些撑不住,毕竟他才二十几岁,职工里不少都是四十好几的人还在干这活,给刘澈适应几天,保管大多数职工都干不过他。
李前进看刘澈这么坚持,也不再劝,干脆上前拉了刘澈一把,两人正要接着再去架设工字钢,没成想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材料库的方向传来,“啊!”
虽然声音已经有些变了音,但刘澈仍然一下子就听出是王自强的声音因为他胳膊上有伤,刘澈就叫他和刘罗锅师徒去干些搬运钢丝网和锚杆之类辅助的活。
“这样也能出事?真他妈没用!”刘澈满心的不满,可还是马上招呼身边几个人往材料库过去看看。
“是啊,不能干趁早滚蛋……”刘钱龙一边走嘴里还念叨,可还没走到近前呢,就听这家伙一声鬼叫,“唉呦,我的娘哎!刘队长,你看!”
刘澈抬头一看,登时满心对王自强的不满一下子化作了冷汗,全流了出来。
只见刚才尖叫的王自强正整个人悬浮在半空,张牙舞爪般地手脚在空中乱挥乱抓,却丝毫不能阻止他向材料库里“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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