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女强人在全班之内广而告之,学校将举办一次辩论赛,要求每班派出四名同学参赛。我和宁毛遂自荐,说如果我们不参加的话全班同学是不会答应的。帅见我们报名之后也蠢蠢欲动,要求我们带上他玩。我说帅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是哥不带你,你真的不是这块料,就别跟着我们凑热闹了。帅一脸不快:“峰哥,不能这样说,我觉得我挺有语言‘造指’的。”我说就凭你这句话还不“抬”笑大方。帅颇有怨气,说峰哥你让我见见世面也好啊。宁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鲁迅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说:走的人太多了,路也就堵了。帅啊,这么多人争着抢着要参加辩论赛,多没创意啊!你不能随波逐流,如果你抓住这个机会组织个拉拉队该多好啊!你看上海申花的‘蓝魔’拉拉队,多威风八面啊!”帅怦然心动,说:“听宁哥此言,我真是受益匪浅啊。”我趁热打铁说:“是啊,你一定能在平凡的岗位上干出不平凡的事。如果人人都当比尔·盖茨,谁来印钞票啊?没有钞票,比尔·盖茨还能成为世界首富吗?”帅说为了提高我们绿叶会的知名度,我们啦啦队的名字就叫“绿魔”啦啦队。宁说那不成北京国安啦啦队了吗?我说那不一定,墨西哥国家队的球衣也是绿色的。
关键时刻,隋思玉再次成为我们的绊脚石,就像崂山顶上的那颗讨厌的巨石,他说学习成绩排在班级倒数后十名的同学没有资格参加这次辩论赛。
我和宁揭竿而起,问:“这是谁定的?”
“我定的,好歹我也算是个主任吧?”隋思玉说道。
我说我哥哥还是主席呢,不比你官职大?我堂哥孙飞是堂堂生物学院的学生会主席。
隋思玉深明对付我不能用嘴上功夫,要是我状态一上来能舌战一百个诸葛亮,也就是一百群儒家代表人物。于是他采取了沉默的态度。沉默果真是金,我一筹莫展。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和宁再次被上天所垂怜,杨老师沙场秋点兵,语文课上宣布由我和帅领衔我班出战这次辩论赛。我遗憾地说:“杨老师,不是我们不想参加,我们实在有难言之隐啊。”杨老师以不理解的眼光看着我,问:“为什么呢?”我把隋思玉的禁令告诉了他,杨老师没有表态,只是把辩论赛通知拿到我的眼前,指了一指。我仔细了他手指指过的地方,高兴地上窜下跳。
原来我们都没有注意通知的最后一个条款:4名辩手由各自语文老师选拔。
班花再次成为我们的搭档,四辩选手姓于名洋,是一个铁齿铜牙般的人物,我们的队名是“F4”,意在代表“FLY4”,也就是飞翔四人组。可是不知哪位英语高人毫无口德,自恃会一点高中词汇,竟然称我们为“FOOLISH4”,即愚蠢四人组。我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名字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被以讹传讹,全校人都知道了愚蠢四人组的存在,我感叹绿叶会要是这么有名就好了。宁说其实这样挺好的,大家都以为我们很愚蠢,容易使对手产生轻敌心理,俗话说得好,骄兵必败。洋说此言极是也,我们哀兵必胜。
辩论赛第一场的辩题是“在校园里是否要提倡穿校服”,我们抽到了反方,与“金嗓子”队交锋。结果我们小试牛刀,击败了对手。最经典的时刻发生在自由辩论环节:对方说了一句很愚蠢的话:“穿校服可以增进集体的团结,你们能举出一个同学们不穿校服而很团结的例子吗?”这句话正中我下怀,我说对方辩友请睁大你的贼眉鼠眼,与你们分庭抗礼的我们目前就服装各异,可是我们是无比团结的。洋说是的,在运动会的接力比赛中运动员们穿着的衣服也不是校服,否则他们就会受到束缚,发挥不出最好的成绩。宁说:“此言极是,我还有一个鲜活的例子,在一个冬天的傍晚,北风凛冽,寒风刺骨,一位女同学穿的衣服不多,浑身哆嗦,这时候一名男同学大义凛然的脱下自己的校服给那名同学穿上,这件事说明了什么呢?这说明脱下校服才能体现团结。”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夹杂着笑声,我伸出大拇指向宁示意。这时候班花站起来说了一句:“如果为了体现同学之间的团结,二十年以后我们同学聚会时都穿校服的话,那不是太不合时宜了吗?所以对方的观点是毫无根据的,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对方哑口无言,我方乘胜追击,取得这场胜利在情理之中。赛后宁被评为最佳辩手,我恨得咬牙切齿,大有怀才不遇之感。瑶慧眼识珠,对我大加赞许,说我简直就是天生的辩论家。贫是一个缺点,但我这种境界的贫却绝对是一个优点,物以稀为贵。就像有些人沉溺于电脑而被认为是不务正业,而比尔·盖茨沉溺于电脑就能成为企业家,被尊称为IT精英。
辩论赛的第二场我们同“西瓜霜”队交锋,辩题是“电子商务能不能取代传统商务”,我们又抽到了反方。由于上一战的出色发挥,“F4”声名鹊起,对手再也不敢有所怠慢,据说他们赛前引经据典,搜集了无数论据,还着重研究了卡耐基的辩论大法,意在一鼓作气击溃我们。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因为我们始终相信辩论是要看天赋的。这一次我们又凭借谬论取胜,理由如果电子商务取代传统商务的话,万一哪天停电了,岂不是要造成华尔街股市的狂跌,世界经济的崩溃。对方说万一停不了呢?我说万一停了呢?对方再说万一停不了呢?我说总之既有停的可能,又有不停的可能,这就说明我们既需要传统商务的存在,也需要电子商务的存在,这就说明两者是一个共存的关系,而不是电子商务取代传统商务的关系。宁又发话了:“请问对方辩友,情人能取代老婆吗?”我心里暗叫不好,宁你怎么能口不择言啊,这种话能登大雅之堂吗?没想到对方竟然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一句:“不能。”我心中悬着的石头这才落地,宁继续道:“这就从侧面说明了两种同类的东西是不能完全取代对方的,就像你一连吃了3个月的肉,就会腻的,这时候你就开始想念黄瓜了。现在的世界是多元化的,所以我们要提倡优势互补。”洋说是的,就像高峰不能取代宿茂臻一样,打越南队的时候,我们需要宿茂臻的高度,打韩国队的时候,我们就需要高峰的速度。班花说我也这么认为,语文老师就不能取代英语老师,数学老师就不能取代体育老师,校长就不能取代教导主任。被我们这么一整,对方方寸大乱,事先准备的材料一点都没用上。我方再次以较大优势获胜,宁再次被评为最佳辩手,我感觉没天理了,而帅组织的“绿魔”啦啦队则已经沸腾了。
我们兵不血刃地进入了入半决赛,赛前,瑶跟我说,只要我们能进入决赛她就要给我一个惊喜。我说什么是惊喜啊?瑶说如果告诉你还算惊喜吗?我觉得也是,于是为了惊喜,潜心钻研周星驰的《七品芝麻官》,《审死官》,《算死草》以及《唐伯虎点秋香》,想在其中获得一些辩论的灵感。
第三场比赛的辩题是“男追女好还是女追难好?”,我们觉得这是一个很有创意的辩题,当然也是一个十分无聊的辩题。其实无论是男追女还是女追男都是不好的,我一直认为终极的爱情应该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谁摊上这种爱情都是三生有幸的,然后就四平八稳的度过五彩缤纷的一生。在这一生,你可以有七情六欲,但不能干污七八糟的事情,例如婚外恋等等。这样一辈子就十拿九稳了。
我们的对手是“无名小卒”队,听名字好像很弱的样子,但是能闯进半决赛就说明他们并非白吃国家粮食的等闲之辈,而且说明他们具有虚怀若谷的精神,说实话,我们就怕这种队伍。我方的观点是男追女好。
对方首先发难,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纸,所以女追男好,这样可以大大减少追逐过程所耗费的时间,使得我们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当中去。“我说:“你这句话是不对的,以我们这个年龄层为例,如果一位女生追一位男生的话,照对方辩友说的这么容易一天两天这位女生就追上了那位男生,其他女生见追男生原来这么容易,于是纷纷效仿,那女追男岂不是造成早恋现象的一大主要因素吗?而如果换成男追女的话,其过程一定是长期曲折的,持续个五年六年等我们年龄大了,就不属于早恋的范畴了,这样可以更好地贯彻国家晚婚晚育的方针政策。”全场沸腾,“绿魔”啦啦队为我唱起了赞歌:“大峰哥呀滴溜溜地转,这里的风景真好看。”宁站起来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我觉得他颇具儒家风范。宁说道:“诗经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说明从古代开始我们华夏儿女就是崇尚男追女的,我们中华五千年文明的精髓就是男追女。古代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说女人们连字都不会写怎么能写情书啊?男人们学写字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给女人写情书啊!”宁的这席话就像出自《转法轮》一样,绝对是歪理邪说,但是很具有煽动性,全场再度沸反盈天。洋站起来说:“这句话说得太好了,我再补充一点,女追男的事例虽然也是层出不穷,但是据国家婚姻局不完全统计,离婚夫妇中,有80%是女追男的。这从另一个角度揭露出女追男的弊端。”我对这个论据的可信度表示怀疑,我从来没听说过中国还有个婚姻局,即使是有,统计离婚率也不应该是他们份内的事情啊,他们只要管好那些婚姻介绍所青年男女们就拍手称快了,现在的婚姻介绍所在职业道德方面远不能与当年的媒婆相比,可见时代的退步。班花总是做总结性发言,她说:“太轻易得到的,就不会懂得珍惜。而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铁杵磨成针,淘尽黄沙始得金而得到的东西,才是值得一辈子去珍惜的。所以我们提倡隔层山的男追女,反对隔层纸的女追男!”对方奈何不了我们四个人合起来的十二寸不烂之舌,输掉了这场比赛,终于没有摆脱无名小卒的宿命,再次说明了名字是很重要的。宁连续第三次获得最佳辩手称号,一时间成为学校红人,一日之内收到5封情书,打破了由我创造的个人记录。我感叹一个伟大时代的终结。
比赛结束,瑶已经在台下等我,我问:“你要给我什么惊喜啊?”瑶狡黠地一笑,说:“我要给你的惊喜就是告诉你,如果你们赢得最终的冠军,我就给你一个惊喜。”我被整懵了,觉得这就像政府的白条,最后能不能兑现还是一个谜,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瑶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的良心受到了欺骗,开始嚎啕大哭,眼泪哗哗的。我的肝脏是一个大诗人,用了一句诗来形容邻居心脏落下的眼泪: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从此以后,肝脏被誉为器官界的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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