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楚彦慈摆摆手,“我知道你这小子性子执拗,就算知道要动手也不会顺着懻儿来的。”
他轻声念了一句:“懻儿的脾性是要好好调教才行。”
转而对楚恪正色道:“可是恪儿,你也需知道,过刚易折啊。”
“是,谨遵父亲教诲!”
话虽是这么说着,但就连一旁兀自玩着的楚玥都听得出来,他实在是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的。
楚彦慈无声地叹了口气。
“好了,你们俩下去吧。今日就在和韵斋用晚膳,我会遣人告诉内院的。”
楚怿楚恪对视一眼,躬身行礼退下了。
平日里,他们几个小的都是跟着自己的娘吃饭的。
楚家荆园位于洛水的曲游湖旁,南面洛水,东临曲游湖,背靠望湖山。曲游湖呈条状南北分布,南宽北窄,西有洛水注入,北有桃溪。荆园占了曲游湖的西北角,甚是宽广,就连整个望湖山,都是楚家的后山。
楚彦慈正妻荣夫人住在主院青松园,紧邻着曲游湖西面的云头峰。
西府含翠山居在飞雨湖西边,院里有自己的小厨房。姨娘傅君竹等闲不出含翠山居,楚恪也是一直跟着傅君竹吃饭。
楚彦慈大部分时间都在主院的青松院吃晚饭,有时候来客人或者有事处理就在外院自己吃。一个月之中也有那么一两次到西边的含翠山居和傅君竹、楚恪母子一起吃。
楚彦慈酷爱音律,和韵斋就是调琴弄音之所,有时候他在这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午膳常常就摆在这里的小花厅里。
看样子老爹还有话跟他们说。楚怿兄弟俩对视一眼,恭恭敬敬地退下去了。
两兄弟走了后,楚彦慈让楚玥站起来,眼睛与他平视。
“玥儿,为何欺负你二哥?”
三个男孩子都在湖边的弘文楼读书,今日的事就发生在中途休息的一刻钟内。
楚玥身边伺候的丫鬟仆妇众多,她要荷花有的是人替她摘来,怎么也轮不到作为主子的楚恪。况且他虚岁七岁,实际才六岁不到,就算习过武也是有限,除非是小玥儿的要求。
他也知道虽然荣氏夫人和西府傅姨娘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楚玥却和一母同胞的哥哥楚懻不合拍,就爱跟楚恪跑。楚恪也对这个小妹妹几乎是有求必应,从无二话。
楚玥拉着要去官房的楚恪给她摘花,楚懻却跑来凑热闹。
而楚恪对精灵古怪的妹妹十分照顾,对这调皮捣蛋的小霸王就不感冒了。
楚玥撇了撇嘴,晃着小脑袋:“哪里就是欺负了?那是二哥最疼我!”
楚彦慈不由以手抚额,头疼不已。家里这四个小崽子,就没一个省心的。
大儿小小年纪,成天摆个老学究的脸。
二儿沉默寡言,三棍子打不出个屁。
三儿被荣夫人宠坏了,无法无天。
幺女古灵精怪,惯会捣乱。
他虎着脸对小女儿道:“让你二哥跟三哥打起来,他又能讨得什么好?”
“我也不会让他吃亏啊。”楚玥胖乎乎的手指绕着衣襟上的玉坠穗子,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她还不知道嘛,三哥小胖墩一个,就会乱挥爪子,能有多大杀伤力。二哥又不是个傻的,才不会生受这挨打呢。就算二哥打不过,她也能上去嗷呜一口叼住楚懻的肉掌!
“你以为你大哥还不知道你啊?你可真是……”看这小家伙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点。
楚玥佯装吃惊地张大了嘴,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道:“喔,大哥是聪明人嘛。”马上又换了一副面瘫脸,“二哥也不笨啊。”
楚彦慈对她简直是无可奈何,摇了摇头:“也快摆膳了,我这就让人送你回青松院去。”
“不嘛,我要和爹爹一起吃~”楚玥马上抓住了他的衣袖撒娇。
楚彦慈沉了脸色:“那你可得答应我,不许作怪!”
小闺女捣头如蒜。
楚彦慈揉了揉楚玥毛茸茸的脑袋,转脸就慈爱地笑着抱起了闺女。
刚到门口,就见墨和一溜烟地从院门处跑到台阶下。
楚彦慈停下了脚步。
墨和恭敬地呈上了手中漆封的信函。
垂眼一扫那封镶金漆封的信函,楚彦慈刚刚微微翘起的嘴角登时紧紧抿了起来。
“找你哥哥们玩去吧,爹爹一会儿来和你们用膳。”他把怀里的闺女放下地,拍拍她的头顶。
楚玥极有眼色地重重点头,转身奔下台阶。
院里远远站着的仆妇们纷纷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跟在小主子身后。
楚彦慈的右手跟着伸出去,虚扶了一把,叮嘱道:“慢点儿跑,别摔着了。”
“哎~”楚玥已蹬蹬蹬跑到了长廊转角处,清脆的童音远远传来。
小女儿的粉色裙角消失在廊柱边,楚彦慈才收回目光,从墨和手里接过信函,转身走进房里。
袍袖未动,而房门自闭。
墨和袖手躬身侍立在门外,懊恼万分。
神木堂的信一来,准没啥好事儿!
早知道这会儿要干这活儿,待会儿不定得受什么气,还不如刚才输了猜拳,守着小公子抄书呢。
时近黄昏,院中又是树木葱茏,房中已十分昏暗。
楚彦慈也没有叫人掌灯,默然地拆开了手中的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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