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怎么了?”楚恪走过去倚在傅君竹的身边。
傅君竹想得太入迷,竟然没有察觉楚恪走了进来。猛然醒过神来,忙道:“哦!没事。”
她抬头,见楚恪定定地望着他。
六岁的孩子,个头不高,她坐着也还不及她的肩膀。楚恪仰着小脸,目光却是沉稳的,黑色的眸子映着一旁的烛光,像闪烁的寒星一般。
傅君竹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刚刚洗过的头发还带着湿意,凉凉的,软绵绵的。
傅君竹知道自己含糊不过去。自己这个儿子,话不多,想要做的事却一定要办到。
“你能跟娘说说,你父亲告诉你的故事吗?”她轻声道。
楚恪见傅君竹这么说,就知道他娘发呆想着的事与这个有关,便把楚彦慈的话一句不落地背给傅君竹听。
傅君竹无声地叹了口气。
“娘,有什么不对吗?”楚恪皱眉。
他不喜欢娘叹气,也不喜欢娘皱着眉头发愁的样子。
这个荆园,这个楚家,和那个被称为他父亲的楚彦慈。他都没有太深的感情,让他娘亲不开心的人和事他都不喜欢。所以他在等,等自己长大了,带着娘出去,住在自己的宅子里,让娘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傅君竹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恪儿,这件事的确有不妥,但是娘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你再长大一些,娘一定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好不好?”
楚恪虽然有时候有些执着,但不会胡搅蛮缠,尤其是对着他娘的时候。
所以他即使有些失落,也只是抿着嘴点了点头:“好。”
傅君竹见儿子这么懂事,心中却是忍不住地酸楚。她的儿子这么好,可是却几乎没有开怀舒畅地笑过。小小年纪,就背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默。她盼着他长大,却又希望时光慢一点,再慢一点。
“走,娘替你把头发擦干一点,好早点睡觉。”她站起来,往卧室走去,忍住了眼中泛起的泪意。
楚恪躺在床上,偏着头隔着纱幔看向窗外。
盛夏之夜,为着透气凉爽,便没有关窗。屋外月光遍洒,还斜斜地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
一阵风过,庭院中树影婆娑。
楚恪想着今日在地下密室的所闻所见,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静夜里,他的左胸泛着微微的白光。
楚恪又感到了胸口的灼热。他想伸手摸一摸,四肢却像被捆缚住了一样,不能动弹。他想喊人,却根本张不开嘴。
他奋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却不是床前的帷幔,而是一棵大树和一块巨石。
树旁有一个平整的小广场。场上野草浅浅,有些萎黄,看着像是秋天的样子。
场边有许多屋舍,看起来有些简陋,像是个偏僻的小村落。
他想抬头再看看四周,却发现连自己的视野也不能控制,只好作罢。
楚恪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很是疑惑,他在荆园里长到六岁,还从没有踏出过曲游地界。不过这场景却似曾相识。
脑子灵光闪过,这里好像是——神木村!
他看到的是壁画上的世界,三十万年前的神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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