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野摆摆手：“你这孩子，我是知道的。你心地良善，乐于助人，又脚踏实地，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孩子。”
自石云接任村长之后，和白野的交流几乎都仅限于商讨事务。白野以这样对小辈说话的和蔼口气跟他说话，还从没出现过。
石云心头一暖，讪然：“徒儿愚笨，能力也有限，只能做些许琐事……”
白野道：“事无大小，于大家有利，就都是好事。你这几年来，做得很好。”
白野语气虽然平淡，但这样的夸赞之语已经是少有。
石云笑了笑。这个魁梧的中年汉子，笑容竟十分憨厚。
白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随后，缓缓道：“事急从权，四十年一开班的规矩，不能再守。至于人选，就由你来安排吧。”
石云怔了怔：“这……”
他有些忐忑。如果是一般时期的人才选拔，他作为村长，会毫不犹豫地挑起这个担子。但现在，或许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一个不慎，就可能会使祭司的希冀付之东流。
石云抬头。见白野仍旧笑看着他，那目光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办好此事。”
石云立刻就宣布了祭司要收徒的消息。
村人都十分高兴，纷纷支持自家的儿孙参加选拔。
祭司白野的年岁大家都不甚清楚，有的说两百岁，有的说三百岁。但是，毫无疑问，他已堪称人瑞，是最睿智博学的人。
石云召集了村里十二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少年们，聚集在滴水岩的另一边，围成一个圈，准备从中选拨祭司的徒弟出来。
原本可以参与祭司选徒的，都是十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少年。不过那是准备有长期考察人品和不断检验的过程，现在却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于是白野修改了关于年龄的限定。
大雨仍旧下个不停，村人们的话题逐渐从滂沱的大雨和毁掉的村庄转到了祭司曾经为神木村做过的那些事以及哪些孩子可以有幸跟随祭司学习上来。
石云在岩壁上撬了块薄薄的石板下来，又拿了块尖利的石头做笔，在石板上依次写了少年们的姓名。一边问他们问题，一边在石板上画着符号。
在这天的晚饭之前，石云再次站到了白野面前。
他恭敬地微低着头：“人选有木阿甲、东黎、大虎、都陀和，亚申。”
白野突然直直地盯着他看。
石云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却觉得那眼神犹如利剑一般。
石云垂着头不言语，却听到白野幽幽地叹了一声。
仿佛过了很久，石云已经闭上了眼，才听到白野的声音响起：“什么是公正？”
公平？祭司怀疑我做得不公正吗？
这一刻，石云想起了到吉庆里入学的第一天，那种忐忑和小心翼翼。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白野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你呀，这个时候还要计较这些虚名做什么？”
石云心中如受一击，下巴都快抵到了脖子。
“一定要我说个清楚明白吗？你可想好了！”最后一句话，白野加重了语气。
“我，我……是我失了公正心！我做错了！
白野再次盯着他看。
石云如芒刺在背，却不敢与白野对视。他怕看见白野眼中的叹惋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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