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歌•第一卷•】
西平关大战在即,赫连宗真等人只短暂的休息了几天,便连忙赶往驻扎在中兴都城外,重新组建中的雷部第三师团报道。
经过上次的一番恶战,第三师团虽然能够冲出重围保住了番号和建制,但六位营级的统领却阵亡了四个,全军只剩下了不到二千人。雷杰接任了第三师团的提督职位后,经过了几个月的修养补充,现在第三师团勉强达到了将近五千人的规模。由于将官的阵亡率过高,雷杰不得不大量从仅剩下的基层军官中提拔人才。归队的第一天,那日松就被正是提升为左营统领都尉。赫连宗真由于表现出色,也被任命为左营第一团校尉团长。
赫连宗真和那日松相互恭喜后,带领着别古里查哈和阿古拉到达了自己所部的营地。可放眼望去后,却让这三名从战场归来的老兵甚至怀疑这是否就是自己要率领的部队。到处都是散落在四处的盔甲兵器,一匹匹战马漫无目地的游荡在营房四周,甚至连三人抵达都没有哨兵巡查。
“他奶奶的,这些王八羔子到底还想不想活着回来了。”别古里查哈气愤的破口大骂。
阿古拉依旧不言不语,独自走到一名士兵的身后,将他放在一旁的弯刀抓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好久。摇摇头,走回到赫连宗真身旁说道:“没有刀锋,就算把他的刀拿走了都不知道。”
赫连宗真冷冷的笑着,运气苍龙劲,朝天突然大吼一声:“左营第一团全体集合!”饱含着苍龙劲的巨大声音,让空气都微微的发生了振荡,远远的传开。刚刚还在懒洋洋的士兵们,一下子被这样的身影惊吓的整齐回头向三人望来。
“看什么看?这是新到任的左营第一团赫连宗真校尉!”别古里查哈一脚将临近的一名士兵,远远的踹开了十余米。其余的士兵们看到这个大汉竟然如此恐怖,又有那样的一个如天雷一般的怒吼在前,纷纷慌慌张张的找寻着自己的盔甲兵器,互相推攘着争先恐后的聚集而来。
赫连宗真望着这群衣衫不整毫无斗志的新兵,本应满编六百人的部队现在仅仅凑足了大约四百人的规模,其中不少一眼就看出还是刚刚成年的孩子。这样一群散兵游勇,不用周国的部队,恐怕遇见一两个拿着武器的盗贼也会落荒而逃大呼救命吧?
“你们两人各挑选出一百五十人,要用最严格的训练重新打造他们的筋骨,决不能让这样的部队到战场上去丢我们苍云铁骑的颜面。再找人回家一趟,把齐格尔泰叫来,让他带领余下的一百人做我的卫队。”赫连宗真甚至没有直接对这群惶恐的士兵说一个字,只是简单的向身后的两位同伴布置了训练任务。不管众人疑惑的目光,转身而去。
在赫连宗真的安排下,齐格尔泰、别古里查哈、阿古拉三人对这群新兵进行了地狱一般的严格训练。从那一刻开始,没有人能够睡足二个时辰,士兵们甚至怀疑这三位军官是妖怪还是人类。他们不知道的是,每天训练结束之后,三人一样是累得浑身无力。“一切的源头都是这些软蛋!”三个人怀着如此的怒火,不时交流一番经验,继续“摧残”着这些新兵。
三个魔鬼的训练,整整持续了二个多月。如果不是陆景翁的大军逼近的消息传来,想必这群士兵早就要疯狂自杀了。但是如今的左营第一团和几人刚来时相比,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士兵们个个面色黝黑,身形精壮,苍云国传统精湛的驭马骑术,配合严格的训练使得这些新兵终于有了一丝苍云铁骑的模样。
苍云国道宗皇帝十年六月,周国统帅陆景翁选择了一般不轻易动兵的酷热季节,率二十万大军挥师北上。由转眼间便要抵达北关省境内。
上一次的战败,让苍云国损失了将近十五万的部队。即便是帝国元帅完颜千里亲自命令各部加快组建新的部队,可毕竟太过仓促,大量的兵员没有足够的训练和装备。而雷贺、哈查林、屠蒙三部由于正值盛夏放牧的最佳时节,在苍云国民即兵、兵即民的环境下也不愿抽调更多的部队参战。
虽然完颜千里更希望这次决战能够在秋高马肥的九十月份进行,但是陆景翁却没有给他这个最适合骑兵出击时间的机会,也将他四路齐出包围西平关的计划彻底打乱。无可奈何之下,完颜千里只能率领着神策军左右两部的二十万部队,急急忙忙的赶往北关省应敌,同时命令雷贺、哈查林、屠蒙三部尽快派兵汇合了。
七月,完颜千里召集了三十五万大军开赴到北关省首府潼阳,其中赫连宗真所属的雷部第三师团也被部署在左路军团。在他们的北方约二百里外,则是陆景翁浩浩荡荡的二十万周国大军,双方不约而同的将决战场瞄准了潼阳这片土地。
七月的苍云草原,完全笼罩在阳光的暴晒之下,炙热的天气让人们呼入的空气都会有一种烫到心肺的感觉。相比驻扎在城外的周国部队,苍云国的大军还能躲在城里找寻一些阴凉的间隙。
完颜千里将三十五万大军分作三路;左路军以雷贺部的四万精兵铁骑为骨干,由雷贺部族长雷速统帅,驻扎在潼阳东侧靠进大陆第一沙漠萨迦图拉的马蹄要塞;右路军则是哈查林部和屠蒙部的十一万联军,由哈查林部族长冷西昭为统帅,驻扎在潼阳西侧的驼铃城四周,负责阻挡周国部队由广阔的草原地带深入凉州;完颜千里亲自率领神策军左右两部二十万大军,屯于潼阳周国大军正面。三支部队相距不过三四十里,遥相呼应。
相比之下,周国的军队则是完全集中在潼阳的正面。二十万大军每日加紧建造各种攻城的器具,摆出了一副要强攻的模样。完颜千里自然不会相信陆景翁会选择正面攻击防备充分的潼阳城,命令各部加强巡逻,严防周国部队偷袭。并且命令驻扎在驼铃城的冷西昭封锁所有可以进入凉州的道路。
虽然完颜千里暂时还不清楚陆景翁这个大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膏药,可他却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能够将战事拖到九十月份,那么自己就能够无论是在部队数量还是战争时机上都取得绝对的优势。到那时,战马将进入一年中的最佳状态,届时缺少骑兵的周国部队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挡自己的三十万铁骑。
但就在完颜千里感觉良好的时候,一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却发生了。。。
马蹄要塞的清晨,不知道是哪个士兵突然高喊了一句:“南人攻过来了!”在晨雾中,犹如潮水一般的周国士兵突然从沙漠的方向冲了过来。
满山遍野的周国旌旗仿佛是从沙漠中钻出来的一般,瞬间便吞没了附近了田野山岗。在山岗的最高处,一面金黄色的巨大旌旗尤为显眼,那正是代表着周国的最高统治者仁宗皇帝赵寿的龙旗。
周国皇帝御驾旌旗的出现,着实让雷速显得比平时慌张了不少。但是眼前的情形却没有时间让他再发什么感慨,周国的攻城部队已经开始了最猛烈的攻击。虽然没有太多的攻城武器,但是将近十万人的大军却将马蹄要塞仿佛要踏平一般。无数士兵齐头并进的脚步让大地都开始颤抖,上千面战鼓齐声雷动的轰鸣让守军的苍云士兵甚至听不到身旁同伴的呼喊。
“放箭!”马蹄要塞的城墙上,无数支利箭顿时遮盖了周国士兵的上空。一排排的周国士兵齐刷刷的倒了下去,整个联队整个连队的编制就这样永远的消失了。鲜血犹如迎春怒放的花朵,崭露出各式各样的风姿。
马蹄要塞没有护城河,这的确让攻击部队省了很多的力气。前赴后继的士兵将一架架云梯愤怒的拍打向马蹄要塞的城墙上,犹如一张要吞噬掉对方的巨网,紧紧的包裹住里面的人们。一向善于攻击的苍云人,只好换了一个身份担任起防御的角色。一把把雪亮的弯刀甚至不用辨认角度和方向就能砍到不断向城上涌来的敌人。
空中,一声声死亡前的悲鸣联串起来组成了一部浩大的交响曲。一具具士兵的尸体不断的从城墙上被抛下,重重的砸落到地面上溅起一团烟尘。高空中挥洒的鲜血,就像一场从天而降的血雨,不断的冲击着人们神经所能承受的极限。
当第三师团被派往东城墙接替防守的时候,这里已经有近千具双方士兵的尸体。由于东城墙最接近周国人出现的方向,所以自然也成为了受攻击最猛烈的地区。那日松以及左营被分配到东城墙第二段,当赫连宗真等人赶到的时候,之前负责防卫的雷部第九警备团几乎伤亡殆尽。这支原本就是二流部队的警备团,在短短不过半个时辰的伤亡率竟然达到了八成。
这个时候,早已没有了任何交接的语言和形式,因为在一千两百名左营官兵面前更多的是周国人的身影。赫连宗真率领着所部,第一个冲进了绞杀的战局,弯刀带出一股股苍龙劲每次挥出都会造成敌人的一股鲜血。即便如此,由于之前造成的缺口太大,还是有越来越多的周国士兵涌上了城墙。
赫连宗真已经不知道自己杀过多少敌人,也分不清身上有多少是自己的鲜血有多少是敌人的鲜血,现在他和他的对手已经到了为生存而拼杀的时候。战争可以将人们的恐惧降低到极限,而战场却可以将人的凶残激发到无限。当无论是眼中还是四周都只有只有鲜血的时候,那时脑海中只会想到一个字“杀!”如果还可以再跳出一个字,那么一定还是“杀!”
苍龙劲的霸道威力,让赫连宗真不知不觉成为了整个左营的箭头,深深的插入到了周国士兵占领的中心。在他的身后,是别古里查哈、阿古拉、齐格尔泰三个忠心耿耿的同伴。四个人每前进一步,地面上都会留下几具周国士兵的尸体。
“小心!”赫连宗真一刀架开了一支偷偷伸过来的长矛,踹开了一个敌人。拉起了阿古拉,背靠着他喊道:“别太容易死掉,还要一起回去喝庆功酒的。”一面说,一面弯刀却丝毫不敢停顿。
“兄弟们!是展现你们地狱训练成果的时候了!”别古里查哈大吼一声,本想招呼自己的属下奋发杀敌,可却发现还能够跟随在身后的部下已经不多了。别古里查哈顾不得思索自己是否还有足够的部下保护几人突围后撤,眼前闪着血光的刀锋让他只能估计自己眼前的危机。
赫连宗真回首向身后望去,才知道自己等人所处的位置正好在敌人进入城墙增援前进必经路线的中心。便大吼道:“兄弟们,守住这里后面的弟兄就能把他们杀回去,我们一步都不能退了。”可是说归说,但是面对十倍与自己的敌人,谁也没有把握还能坚持多久。
时间在这是仿佛停顿了一样,脚下的尸体已经堆积的让他行动有些不便,但是无论赫连宗真杀死多少个敌人,敌人的数量似乎永远都不会减少。身上的伤口虽然早已不知疼痛,但是失血过多造成的眩晕脱力却是致命的威胁。
直到四个人身边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同伴,需要背靠背保证站立的平稳,那日松才率领左营逐渐收复了之前警备团造成的缺口,将敌人一个个赶下了城墙。而被截断了后援的周国士兵,也成了苍云战士群起而攻之的羔羊,不一会就被清理干净。
虽然城墙再次回到了左营的手中,可是下面向上攀爬的周国士兵却丝毫不见减少。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黑压压满山遍野的等待着进攻的敌人。
“王八羔子!这些南人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别古里查哈一边咒骂一边劈飞了一颗刚刚探上来的头颅。一股鲜血从坠落的脖颈中喷出,一下子就染红了他的整张脸。
“主子!不是说南人都在潼阳吗?怎么好像一下都飞到马蹄要塞来了!”齐格尔泰气喘呼呼的问道。
赫连宗真随手提起了一句尸体,砸落了一个敌人。大声喊道:“你们自己小心吧,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情。”
由于没能一下夺取更多的登陆点,并且雷部的主力师团开始加入战局。战况呈现逐渐呈现出胶着的状态。直至傍晚,看到无法取得更多成效的周国部队才缓缓的退去,在马蹄要塞的对面扎下了营寨。一番恶战,周国部队大约留下了八千具尸体。而防守一方由于仓促应战,也付出了将近五千名的战士。
“什么?!赵寿御驾亲征马蹄要塞!你们到底看清没有?确定是赵寿的御驾旌旗?”完颜千里大吼着向身旁的下属喊着,不断反复来回的渡步。他实在想不明白,马蹄要塞东面明明是萨迦图拉沙漠,那么多的周国军队到底是如何在最炎热的季节通过。
看到完颜千里怒极的模样,神策军左督尉完颜少雄轻轻的和神策军右督尉冷西柏叹道:“这陆景翁实在不得了啊。”
冷西柏朝着完颜千里的方向努努嘴,示意完颜少雄小心说话。完颜少雄心有不甘,轻声的向自己的叔叔询问道:“叔叔,我们要不要向马蹄要塞派出援军?”
“叔叔,叔叔?”完颜少雄见完颜千里没有反映,小心翼翼的呼唤道。
“他陆景翁敢孤注一掷,难道我完颜千里就不敢釜底抽薪?哼!”完颜千里根本没有听到冷西柏的话,径自走到地图前径自说道。完颜少雄和冷西柏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没明白完颜千里话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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