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不知觉间，一年的时间一晃过去了，这一日，童母寿诞，母子见面，直吓的童母大骇，惊叫：“我的宝贝，你可是害了大病。”

童生不知母亲为何如是说，一怔：“孩儿不曾病的，娘亲何出此言。”

童母忙吩咐下人取来铜镜，童生一照镜子，心中方才吓了半死，只见镜中的他长的面黄发萎，瘦骨粼峋，全无平日风采，如患重症。

堂下宾客中有一江湖道士朗声道：“从气色上来看，公子并无染恙，只是此事看来有些蹊跷，想来其中必有文章。”

听他一说，童生就把夜遇花儿的事情说了一遍，听毕，道士一抚长髯：“果不出贫道所料，公子是被妖邪缠身。

一听有妖邪，全屋的人都吓的面无人色，更慌的童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不以：“师父，救在下一救。”

那道士扶起童生，：“不瞒你说，贫道此次前来正是为了除掉这个妖邪，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正是我辈分内之事。”

童母略一宽心，问道：“此妖系何方妖邪，不知法师有何良策。”

道士款款道来：“那妖精乃是当年秦始皇封禅之际吸收了些灵气，逃窜至白露山上修行，五百多年来汲取天地精华，便化成人形为害人间，虽然她道行精深，但凡妖精者皆害怕乌鸡鸡血及秽物，你可准备一些趁她不备，淋在她身上，她纵然不灰飞烟灭也是元气大伤，届时贫道自有办法对付她。”

童母慌不迭，一时间叫人找遍全村乌鸡，备了一分交给童生，童生携带身边颤抖着回到自己的后花园，花精听的童生的脚步便从房内迎了出来，问寒问暖：“相公，你可回来，今日见到娘亲可好否，你知不知道你才离开几个时辰就想煞花儿了。”

若是平时童生便会拥她到怀中，说一些甜言蜜语哄她开心，但此时想到她乃是一个妖精，华丽的外表下面可能是一堆白骨，纤纤的玉手中可能是长长的利爪，手脚不由的抖的更加历害，几乎不能自主，花儿见状奇道：“相公，你莫不是病了。”说罢伸手来扶。

童生仓惶后退，颤声道：“你别过来，”两股战战，几乎站立不稳，藏于怀中的鸟鸡血散落于地，花精吓的花容失色，心中便以经猜到了几分，此时门外的道士见童生没有得手，破门而入，手中铁叉直刺花精，花精一招手，手中立刻出现一对风雷剑，架开铁叉，怒火冲天，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头死牛，前番到我门前惹事生非此时又来我家中兴风做浪，此番定然铙你不得。”风剑横扫，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下手自是狠了三分。牛妖挥叉挡住，两下一较劲，发觉花精功力大胜从前，大呼一声，不好。他自是不知花精逃下山来，隐入这千古奇梅中，吸收了这梅树千年的精华，原来这梅树是世间异数，却正应了花精的仙根，平白等于修炼了一千多年。牛妖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了，此时想走都以经来不及了，花精不出五招便斩了牛妖，正要回身向童生解释自己对他并无恶意并无害处，背后听的哗啦一声响，闻的了一股血腥味，后背犹如千刀万剐一般的疼痛，心中知道自己中了鸟鸡血，不由的眼流泪，心成灰：“难道他真的置这么长时间感情于不顾，狠的心来对自己下手。”强忍住疼痛慢慢转过身来，原来这一罐血只是几乎费了花精从梅树那吸收来的千年道行，但她自身的五百年修为还让她撑住了，只是苦了于她相通的那一株梅树，顿时花朵飘零，树叶萎缩，花精见童母手中提着一个陶罐，看见她兀还能转身吓的脸色发青，花精心下稍慰，轻声道：“童郎，你真的不知道妾身是真心对你的吗？你难道真的不能接受我吗？”

童生全身抖索，见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更是吓的面无人色：“别过来，别过来。”童母也是磕头不以：“大仙你饶过我们吧。”

花精苦笑一声，人妖殊途，你真的如此看重，置妾身的一腔真情意于不顾，我好恨。说罢，手中一用力把自己辛苦从灵山采来本打算今天拿出来给童生补身体用的灵药捏的粉碎，化做一缕青烟，径自飞回方岩。

此后，花精心中实在不甘，问自己道：“难道他真的如此绝情，会不会因为那天他实在太怕了就忘了曾经的真情实意和海誓山盟。”又溜下山来打听消息，才知道那童生从那后吓的一病不起，又请请法师驱邪又请名医诊治，仍未过多久便命送黄泉，听的请法师驱邪，花精心中万念俱灰，我对他一番真情意到头来还是邪，大叫一声：“我好恨”。冤魂直奔地府而来，所谓是人末伤心不得死，花残叶落是根枯，这一下花精心死了，人便也死了。

恨

秦广王端坐在阴冥殿堂上，左右是文武判官，堂下是黑白无常及牛头马面众小鬼，阴火忽隐忽现，花精随着黑无常的招魂幡飘飘而来，黑无常上前禀告秦广王：“大王，小的适才夜值只见此女鬼飘荡，甚是无礼，口中直呼菩萨法号，故将她带来，听从大王发落。”

秦广王上下打量了花精一番，一拍惊堂木，：你是何方妖邪，敢擅闯我阴曹地府鬼门关。“

花精不理秦广王，兀自木讷的道：“地葳王，我好恨，地藏王，我好恨。”

秦广王大怒：“大胆妖精，你居然蔑视本王，直呼菩萨尊号，牛头马面，拉下去往刀山狱油窝狱走上一遭，再来见本王。”

两小鬼应声而出，踏步而来手中灭魂叉索魂链嗡嗡做响，只见堂外飞来一物，似马非马似驴非驴，众小鬼及秦广王均是大吃一惊，暗道：“听地此时而来，莫非这个女鬼真和地藏王颇有渊源，问道：”听地，你前来所为何事。“

来的正是地藏王菩萨的坐骑听地，道：“菩萨着弟子前来调此女鬼。”

秦广王心下道：原来她真和菩萨有瓜葛，忙吩咐：“文判，速查此鬼的来龙去脉，备送菩萨听用。”文判慌忙翻看了生死薄，：“大王，生死薄上并无此人，恐是天地异数，世间自修成精的妖邪”

听地点了点头，：“菩萨神通，知道前因后果所以想点化此妖，望大王行之方便，秦广王也是阴间的神仙，若有所思，看了看花精，欲言又止，淡淡的对花精道：”你跟他去吧。不要辜负了菩萨的一片好心。“

花精茫茫然随听地往翠云宫而去。如果秦广王的阴冥殿充满了阴森恐怖的话，那地藏王的翠云宫便是另一番景色了，花精感觉如同五月的风吹沐着全身。“正要闭目去追逐这一股风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熟悉而又威严的声音：”你来了。“

花精知是地藏王菩萨，慌忙双膝跪下：“弟子来了。”

地藏王道：“你这妖精，上天有好生之德，父母有羊育之恩，像你这等不珍惜之流自杀之辈上有负苍天下有愧父母，本当罚你做孤魂野鬼三百年，尝尽世间凄楚方才转世投胎再度为人。”花精道：“小女子本是白露山一妖精，无父无母，望菩萨明察。”

地藏微微一笑：“就知道你有张伶牙利嘴，你吸取天地精华自是天为父地为母，你吸收奇梅精华自当是其儿女，念在你一千五百年的修为来之不易且颇有仙根，可否愿意扬弃七情六欲跟我修炼，假以时日定能功成名就位列仙班。”

花精只是道：“菩萨，我好恨，我好恨。”

地藏佯怒道：“牛妖固然可恶，但以命丧你手，而且因果报应，他现在正在黑山狱中受尽酷刑，你难道还不甘心。”

花精想也没想，摇了摇头：“我并不是恨他，如果说开始有点痛恨他，巴不得咬下他一块肉来的话，那后来送给他一剑的时候也什么都抵消了，一个人若死了你还要求什么呢？现在想来当初给他那一剑也是多余的”

地藏王接下去道：“童母不识世间真情，加害于你虽然不对，但人妖有别，这也怪将她不得，将心比心，如若是你又当如何。”

花精想了半晌，还是摇摇头：“菩萨，我也不是恨她，她们母子情深且人妖殊途，那一盆及便是能要了他人性命的毒药我也会泼出去，如果一个人为了他爱的人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和接受的地藏王无奈，叹了口气：“你真的这么恨他。”花精点了点头。

地藏王苦笑道：“他辜负你的一腔真情意倒是令人憎恨，但他虽然不是你所杀也是因你而死，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你何必如此执迷不悟，沉沦于世间爱恨情仇呢。”

花精狠狠的道：“若不让他知道这种痛苦，我永不甘心。”

地藏王叹了口气：“你难道不多想一想了，你不怕到时会后悔，你可知道人海茫茫，找一个地方都很难何况是一个人，有谁保证你能找到他呢？”

花精摇了摇头：“我深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哪怕是找他几生几世我也一定要报的此仇，而且天眼恢恢，他一定会遇上我的”

地藏王摇了摇头，苦笑：“难道这真的值的你枉受几次轮转之苦，值的你抛弃升仙得道的机会而找一个可能你自己内心不知道是爱还是恨的人。”

花精狠狠的说：“我不知道我会不会遇上他，但我知道我恨他，我一定要让他也伤心至死。”

地藏王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道：“那倒末必，悉不闻爱之深恨之切”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换了个话题道：“也罢，天意难违。我呆会着一小鬼领你前去轮转殿，届时便能在奈何桥下轮转台中投胎做人去，也好让你了了这桩心愿，但你若还想报的此仇，便不能喝下那一碗孟婆汤，否则你就忘了今生也就忘了今生的仇恨。”

孟婆汤

花精以前也听其它一些妖精鬼怪说过，世间分神人鬼妖四等，神仙超脱于五常之外，不受轮转之苦，但凡人或妖死了后便化鬼魂到阴间十代阎王：秦广王、初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处报到，或因在世间为恶多端便送入十八层地狱中受尽世间酷刑，或因在阳间行善积德直接送入六道轮回轮转台下，喝下孟婆汤忘却今生今世，然后按照宿命的安排各自轮转，也有道德高深的便能升为仙道。

当中也有一些鬼魂或有什么深仇大恨或有什么难舍难忘之事想方设法逃过孟婆汤，但至今为止真正能漏下不喝这一碗孟婆汤的鬼魂也是凤毛粼角，只因为据说那孟婆是个法力高强的巫婆，长着黑色双翼，有着一双善于洞察人心意又秋毫不漏的眼睛，花精此时想着自己的怨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谢菩萨指点，”

地藏王又道：“只是你若不喝孟婆汤，你在轮转台下必要受到世间惨痛，这就叫做有得必有所失，你可要想清楚了。”

“弟子省得。”花精嗯了一声。

地藏王颇为舍不得，你真的不在多考虑一下了。

花精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谢菩萨关心，弟子想的很清楚了，若不报此仇，弟子也无心修炼。”

地藏王叹了口气，欲说还休，扭头对一小鬼说：“你领这位姑娘前去轮转达台下奈何桥。

花精再次谢过地藏王菩萨，随那小鬼而去。

见她远去，地藏王心中自道：“她必逃不过这一碗孟婆汤，也罢，我再帮她一帮，听地你去轮转王那边把我的意思说于他听，让他如此安排。”

听地是只神兽，通人性，早知地藏王菩萨的意思，点头道：“弟子这就去”

堂下有一童子问道：“菩萨与这女子非亲非故，为何如此这般帮她。”

地藏王微微一笑：“此女鬼颇有仙根是我佛门中人，我只是顺天意略尽绵力而以，只是她尚有尘缘未了，且孽缘不浅，须费一番心机。”

童子听罢，赞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普渡方证菩提。”

再说，花精随了那一小鬼径直到了奈何桥下，小鬼不动了，指着那桥道：“姑娘此处自是奈何桥，我只能送你到此，你自行保重。”

花精谢了小鬼，便拾阶而上。

刚踏上第一级台阶，耳里飘来的尽是柔和的乐曲，如沐春风，花精突然觉的很暖和，人也变的慵懒起来，全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劲来，一霎那之间什么事情都不想去做，心中道：就这样子过一生不是很幸福吗？但下意识中浮起自己强烈的恨意和刚才对地藏王的信誓旦旦，不由的打了激冷，当下不敢怠慢，强打起精神硬撑起眼皮，拖着脚步踏上第二级台阶，此时耳边传来的乐曲更加的温柔更加的催眠，更加的悦耳迷幻，她的眼皮不再听自己的使唤，慢慢的合上，仿佛有一个声音对自己道：睡吧睡吧，睡下去就什么痛苦也没有了，只是心中的那个角落里还一个声音在挣扎：“我好恨，”我不能这样睡下去。我要复仇。脚步牵着她踩上了第三级台阶，耳畔奏响了情人相偎的乐章，花精感觉到自己仿佛被童生拥在怀中的感觉，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悸动，仿佛回到花前月下，没有挣扎和仇恨，只有顺合和诱惑，此时才发现原来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他在一起，她后来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走上第四级台阶的，这一次尽是动听销魂的狂乱曲，是让人发酥发痒发颤的甚至是荒*烂的声音，一下子又回到那一个夜晚，童生颤抖着拉住她的手，趁势轻轻的一拉便环拥住自己，淡淡的惊惧，莫名的兴奋像百脚虫一样细细的又飞快的爬过全身，一股麻麻的腻腻的感觉感觉袭向全身，全身的肌肉在收缩，毛孔却在扩张，每一个细胞都在缺氧和乏水，一时间什么都忘了只是沉醉于这种感觉中，双脚机械的走完了剩下的奈何桥三级台阶，就看见了黄黄的水——让人忘记前生的孟婆汤和丑陋的脸——法力高强的孟婆，只是当时花精枉自有了一千多年功力和地藏王的忠告，木讷的端起那一碗色彩绚丽的有人叫做毒药也有人叫做解药的汤往嘴里灌下去。

然后什么春风暖日，什么情人相拥，什么销魂枯骨都没有了，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耳边呼啦啦的一片，许久一个很遥远声音传来：出来啦。然后是是自己的哭声，再然后是什么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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