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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1 / 2)

国人最注重的节日是什么?--是春节!

那管它到底寓意着“有始有终”这样美好的祈愿、祝福;还是“虎头蛇尾”这样悲观、厌世的激进论调。春节,在行色越来越匆忙的国人心中,是唯一能令其停下脚步,记忆起亲人、眷友的日子。

国人最尊崇的角色是什么?--是皇帝!

那管它到底归类于藏污纳垢的垃圾箱里的不可回收废品、还是博物馆厚厚的玻璃窗后的破盆烂罐。皇帝,在国人心理暗处依然保持着崇高的位置,所以古装戏那么有收视率,其中有皇帝出场的更是战无不胜!

今天,我很荣幸!

在这个叫“春节”的特殊日子里,大模大样的做了一回“皇帝”!

在往昔,春节只不过意味着父亲可以由着性子夜不归宿、我可以安安稳稳的独霸小床一觉日中而已。

没有新衣、没有压岁钱、更没有什么好心情;只有无穷尽的冷意、层层叠叠的拥抱着我,好紧、好紧……

只有那依稀难辨的记忆碎片中,曾有一双像天上星星般明亮的大眼睛,笑吟吟的一手擎着炮竹、一手拎着年饭,欢快的在我身边跳着、闹着……

但在随后愈来愈清晰的回忆里,我只有独身一人仓惶的逃窜在阴翳的夜里,慌恐的躲避着声嘶力竭的炮竹围剿的怒吼声、和歇斯底里的光复国土的欢庆喧闹声……

但在我回家的第二天,我平生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品尝到春节的味道。

很香、很甜;香的醉人、甜的腻人;香的芬芳馥郁、甜的心如火灼!

但……也很恐怖!

“老弟!是男人就干了它,别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叽叽!”

“老哥!你欺负我,为什么只跟她喝,却不理我!”

说话间,一左一右两名刽子手,肆无忌惮的将辣椒水强行喂我灌下,根本容不得我有丝毫屈打成招的机会。

她们这是嫉妒!毫不掩饰的打击、报复!

但,我却只有像白公馆里的革命烈士般,咬紧牙关将一切的苦痛深埋在心里,在屠刀下笑迎春风、慷慨就义。

因为左手边这位手盏满酒的刽子手;一名身姿娇健、丰致,气质像男多过于女;一脸我是SM女王我怕谁的短发大美女,是我大姑妈的女儿。

而在我右手边的这位不停斟酒的刽子手;一名娇小玲珑、乖巧可爱少于狡慧多端;一脸我是帮凶别赖我的长辫小美女,是我二姑妈的女儿。

唉!看在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份上,我就忍了罢。只不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嘛?

但,就算是春节,也不能让她们这般由着性子折腾我吧?怎么满堂的宾客,就没有一个拔刀相助、路见不平的?还把一个个像在看闹剧似的联欢晚会般,直乐的前仰后合、心花怒放?

不就是小小年纪的我,竟大刀阔斧的坐在首席、且坐在一家之主爷爷奶奶的中间吗?不就是微不足道的我,被爷爷奶奶每句必带一个“孙子”着唠叨至今吗?不就是平常无奇的我,是老穆家三代单传、唯一的嫡系接班人吗?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这么迷信、封建?

不理我的血泪控诉,两名刽子手刚歇手,一群冠名大姑妈、大姑伯、二姑妈、二姑伯、小姑的趁火打劫者,立即蜂拥而至,不住的以“长房长孙”的罪证,在爷爷奶奶恣意纵容下,将刑讯进行到底。

“过年好!过年到!祝老穆家鸡犬升天、六畜生旺!”

突然间,一声大大咧咧的道贺声,如果称得上是道贺,从门外高声传来。

一个身宽体胖、满面红光、穿金挂银的家伙,嬉皮笑脸的走进来。身后有一名娇娇柔柔的身影,怯生生的尾随其后,像犯了什么过错般,始终隐匿在阴影里不肯现身。

“你来干什么?还嫌祸害我们老穆家没祸害够哇?”

奶奶拍案而起,室内顿时一片死寂。

“嘿嘿!大妈……”暴发户样的家伙讪讪一笑,挠了挠脑袋急忙欲图解释。

“大什么妈?谁是你大妈?”奶奶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我一个野婆子,哪有资格当您老的妈呀?”

“大妈!您老要杀要伐,但凭一句话,只求您老别这么损我!”暴发户急了,满面通红着指天画地的道:“大半个西京城谁不知道,我是吃您老煮的饭、穿您老织的衣长大的。我可以不记得我妈长的啥样,但决不敢忘了大妈您对我的恩!”

“就算我再混蛋、再杂碎、再不是东西,但凡我敢生出半点对不起老穆家的念头,不用您老费心,我立马血溅五步、弄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奶奶!您就原谅我爸这一回吧?”在暴发户盟誓赌咒间,他身后的那条娇弱的身影,急匆匆的飘至奶奶身旁:“我爸说的是真的,他每天都要我记住,等我长大了,对不起谁都行,要敢不孝顺好您老和爷爷,不打死我都算便宜我了!”

“他敢!”奶奶一把紧紧的将那女孩搂在怀里,疼惜的安慰着:“别哭!别哭!有你奶奶在这儿,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乖孙女半根手指头!”

“你个狗东西!把我乖孙女一带就大半年不会来,我还没有跟你算帐!还敢胡说八道的吓唬她,你皮痒啦你?”

奶奶的语气,在那女孩婆娑的泪花中明显软化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妈长啥样?你妈生下你就走西口了,害的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这皮猴子饲养大。到现在翅膀硬了、会顶嘴了,就晓得把你妈拉扯进来了,多新鲜哦!”

在奶奶不依不饶的吹毛求疵中、在暴发户无地自容的窘迫讪笑中,屋内顿时爆发出一阵似压抑了许久、终得解脱的欢笑、哄闹声。

“海子!几年不见,发福了!”老爸友善的拍了拍暴发户,微笑着解脱了他的困境。

叫海子的暴发户闻言一愣,睁大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老爸,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飞哥!”

海子一声怪叫,猛的将老爸抱住,像热恋中的男女般旋转三圈,然后彼此久久的凝视着,就差其中一个阖上眼帘、另一个低下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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