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拉西亚的凯瑟琳皇后最喜欢坐在王城圣手托尔多的城墙上看日落,传说当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常常央求她当守卫的父亲抱她上去。
现在,皇后就坐在她最喜欢的位置上,手边的茶已经凉了,却一口未动。安布罗西亚纳平原的日落一如往常地美丽,柔和的光辉照在皇后的脸上,制造出的却是那两道紧紧纠缠的姣好眉毛所投射出的阴影。
老迈的法切蒂就站在一边,脸上是对皇后深深的敬爱和无法为皇后排忧的羞愧。
老臣觉得,就算是那次御驾亲征的完败也没有给皇后带来这么深沉的忧虑。
埃拉西亚的凯瑟琳皇后紧紧皱着眉头,她希望找出跟尼根再次联合的办法。
夕阳的柔光照在她的身上,顺着她的轮廓刻出圣洁的金边。
※※※
阳光照在眼前的峭壁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独眼巨人族长就把塔南带到这个峭壁前,然后面无表情地说:“塔南,你去把峭壁顶上的诸刃摘下来,我们就跟随你。
菲奥莉娜几乎是立即就反对:“你没看到他失去一条手臂了吗?你们不想加入就直说好了。”
族长没有理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塔南。
塔南看着峭壁,慢慢把嘴角勾了起来:“好,一言为定。”
菲奥莉娜猛地回头瞪着他,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一转身找个块石头坐了下去。
塔南走了峭壁前试着用右手和双脚做攀岩的尝试,他几乎马上就发现由于少了一只手,他连保持平衡都很困难,更不用说往上爬了。连续两三次,塔南都是爬上两三步就无奈的掉了下来。
独眼巨人族长的表情还是一样的冷漠。菲奥莉娜已不复赌气的表情,开始表示关切。而维耶里,从一开始这只比蒙就只是蹲在那里,一面无所谓。这时维尔向塔南喊到:“将军,你没有办法用正常速度爬的。”
塔南回头看了他一眼,低着想了一想,又看着峭壁,看着似乎永远爬不到头的峭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用自己的右手抓住峭壁上的一个小凸起。
稳住右手和左脚,把右脚挪上去……
稳住右手和右脚,把左脚挪上去……
稳住左脚和右脚,把右手伸上去……
失去了左臂的塔南极为费力地循环着以上动作,每一次都要深深呼吸,每一次都要绷紧肌肉,而所得地只是向上移动那么一点点,那么短却又那么坚定了一点点。
在底下的人看来,塔南爬升的速度甚到并不会比太阳爬升的速度快多少,他的坚定一如太阳。虽然人们知道一个人的体力有限,虽然人们相信塔南其实已经透支,但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种无法解释的感觉让所有人觉得塔南会拿到诸刃。
塔南依然坚定地向上,可是他右手抓住的石块却忽然松动了,失去平衡的他晃了晃,左脚的立足点也滑开,塔南开始帖着崖壁滑下来。
一向冷漠的独眼巨人族脸色也变了变,立刻让两个手下准备接住塔南。
维耶里忽然对菲奥莉娜喊道:“丫头,快,给他一箭,他的右手。”
菲奥莉娜愣了一下,伸手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瞄准正在下落的塔南。她发现塔南正尽力地保持右半身的右手和右脚处于同一直线,而右腕外翻,很明显,他在等她这一箭。
菲奥莉娜静静地拉着弓却不发箭,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出手的距离,等一个她的箭能够深深扎入石壁的距离。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站在这里的,是格鲁。
天地间所有的东西好像都停住了,没有声音,没有风。只有一个瘦小的身躯沿着风化的峭壁以一个极不自然的姿势滑下,扬起的尘土嚣张的舞着。白衣的精灵稳稳地举着她的弓,轻盈着呼吸着,等待出手的机会。
白翎的箭划破了凝固的空气,狠狠地钉在石壁上,一只被划破了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它。箭,没有断。
塔南停住了,他用手抓住了箭,呆在空中,晃着。
菲奥莉娜又补上两箭,给塔南总算是稳稳地停住了,他在那里颤抖着,好像在剧烈地喘着气。
过了好久,塔南的声音传了下来,伴着浓重的喘气声:“做得好,菲奥莉娜。现在,再来一箭,射我的左肩。”
“什么?”菲奥莉娜下意识的叫了出来,“我不干,这太疯狂了。”
塔南的声音冷冷的传来:“我不是跟你商量,那句话是命令。”
这时维耶里说:“丫头,照做。”
菲奥莉娜瞪了他一点,跺跺脚,举起弓,向塔南刚刚痊愈的左肩射出一箭。那箭狠狠地刮开塔南的皮,带出一串飞扬的血,洒在崖壁上,一如盛开的花。
“好美。”这居然是维耶里的第一反应。而菲奥莉娜的第一反应就是踹他一脚。维耶里回头笑道:“丫头,腿软了就坐下来,没有必要硬撑。这点小事就紧张成这样,还是小孩子啊。”要是扎切罗尼听到这句话,他一定会感慨造物的神奇,比蒙这种怪物居然也能学会开玩笑。
这时塔南逞强的声音大声地传来了:“很好!”
菲奥莉娜正式瘫倒在地上,喃喃地说:“疯子,你们都是疯子。”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峭壁上的塔南又开始一点一点缓慢而坚定的旅程,他要爬上崖顶,他要拿到诸刃。
诸刃是一种很奇妙的花。龟驮的花大多会在花月开放,而诸刃是所有花中开得最晚的。它的奇妙之处在于,这种花一年会开两次,而除了第一次会在花月开放之后,第二次并没有固定的花期,也就是说,只要诸刃心情好,它可以在任何时候开它的每二次花。不过诸刃第二次开花并不会有授粉之类的行为发生。所以龟驮有不少吃撑了没事干的学者总是在试图证明诸刃不是植物,或者,最低限度也要说一下诸刃是很特殊的植物,并不属于以有的任何分类。
当塔南第一眼看到诸刃的时候,它在开着花。在峭壁上微风中静静开着花。诸刃是紫色的,花瓣的形状像剑,十九把剑以花蕊为心整齐地向外,就像在守卫着什么。
塔南笑了,他的血已经迷住了左眼,他只能用右眼跟诸刃对视,他喃喃地说:“花这么大的代价来看一朵花,扎切罗尼爷爷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说我也学会附庸风雅了呢?”
※※※
独眼巨人组成一支两百人的部队,由族长的小儿子卡纳瓦罗统领。
卡纳瓦罗跪在塔南面前,大声地说:“我们决定,跟随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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