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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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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四十万元钱悉数存入深圳血液医院患者叶蓬勃的名下。在进行这个行动之前我没有告之叶惠玲,我能想像出把这笔钱当面交给叶惠玲时她会怎样地拒绝,她会流着泪与我撕扯或偷偷把卡塞回我包里;她会突然间产生极度的抵触心理从而对我这个人迅速产生反感;她会一下子想到冷婷;……

在决定送钱日期之前我也联想了如果叶惠玲未加推辞收下这笔钱会是怎样的场面,毕竟是一笔对我与她目前来讲都可以算得上的巨款。我猜她会心领神受,在弟弟床前暗自垂泪默默祝福我此生终获大幸福;我更猜到她也许会认定了我这东北男人忠诚仁厚的品德和说话算话的汉子作风,从而将自己踏踏实实地许配给我……如果是那样,我会接受吗?在眼下这个多么巧合的时刻——我与郑眉刚刚办理了离婚手续,回到深圳深爱的女友就烟雾一样地永远地去了,我是那么地需要人陪、需要人来爱……

不!抱着闹闹我自顾自地笑起来,绝不!在悲哀面前,任何一种悖离伦常的理所当然都是不成立的,就像一个流浪汉被好心人喂饱了饭又想冲人家讨个老婆一样,对现在的我来说,那是对叶惠玲的乘其之危!

“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温先生与我如是说。他引据的是《易经》,他这样翻译:“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无外乎悲与喜,而德义却是永固于心的。往往在一件事之后,你的思想、你的为人原则乃至处世之观会发生这样那样的变化,于此,你在内心里开始为自己的放纵恣肆寻找解脱的借口和事后的辩护。所谓君子当以时刻保持恭敬谨慎来矫正思想上的偏差,以道义的原则时刻规范行为上的错乱……”

我不明白他这翻话与我未来的命运有何关联,而在他半文半白、引经据典的充满了广东口音的谈吐中,我的确一时间竟被他牵引着脱离了地球的引力,神魂游弋于外空,超然物外,什么都忽然间离我远去了。

周末在凤岗区的生态园,董方、肖晓我们三人刚刚吃完饭,肖晓说的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温先生恰逢其时地归来,说他“仙风道骨”应该是特定,一袭高档的休闲衣衫,足下一双名贵的皮鞋,神仙风采大概是出自他铜红的面膛和那双看起来洞幽察微的眼睛。老先生缓慢走来便一个劲儿地盯着我看,我有些紧张。肖晓给我们做了介绍后,老先生冒出一句:“萧先生大恙刚愈,是为悲呵。”

我很是惊讶,其他两位也是。后来肖晓捶胸顿足告诉我他绝对未同温先生讲过我的事。

温先生亲手伺弄功夫茶道,是夜风清月姣,正是谈心的好时候。伫停在我心胸内的悲哀,一时被见到温先生后的惊讶所覆盖。

温先生很是谦逊,摆手道:“我不会算命,我只会根据一些特征推理,当然这里面没有多少逻辑性,我是酷爱《周易》的,偶尔借借上古之言小小卖弄,见笑了见笑了。”

“您说对了!”我诚恳地看着温先生说,“我的女朋友前不久刚刚过世……”我平和地将我到深圳以后的经历同他讲了一遍。他很仔细地停,有滋有味地品茶。

我特别讲了那两个同冷婷遭遇车祸几乎一样的梦。“您替我想一想,这会是某种预兆吗?”

“人先天有预知功能,属潜能范畴,就像身体里的脏器,是不会让你看得真切的。梦这东西,严格上说来只是生理一种,脑皮层神经组织的刺激,其理并不复杂。”温先生说,“但一连两次做相同的梦,未免是对先兆的提示。你预知到了什么……”

听得我有些毛骨悚然。

“你仔细通我讲讲两次相同的梦。”老先生悠扬地说。

我严肃地看了看董方和肖晓,两人会意似地离开,肖晓扔给我一包芙蓉王,“小寒,你自己睡六号房,我们看球去了。”

凉棚里只有我与温先生。我平静地说:“那两个梦都很真切,梦见我开着辆奔驰车在深南大道上飞驰,开得好快,突然前面出现一个飘飘渺渺的影子,被我结结实实地撞上。我赶忙停车下车,车头前什么也没有,就是有一滩鲜血,没见到有人。第二个梦又梦到那鲜血突然动起来,喷到我身上……”

温先生微笑着听我的讲述,不时点头。

“问题是,”我说,“我女朋友在发生车祸时的情形几乎与我梦到的一模一样。肇事司机后来找到警方投案自首,此人是一位公司的专职司机,二十几岁,与我也没有任何联系和关系。我……”

“呵呵呵……”温先生笑起来,“按解梦说法,梦见血是你的财产有了继承人呵呵,梦见车嘛,凶吉说法都有,但与你的梦都没什么大关系。我刚刚说的预兆,实际上是来自你内心深处对某件事下意识地判断,这种判断在梦里放电影似地放出来,往往通过梦境中或庄或偕或真或幻地演示,让你预先感知到了最终的结果,应该说前后要有一定的逻辑性或合理性。对于你的女朋友,你那么爱她,怎么会想到自己开着车去……对不起,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哦。年轻人,你是有些对梦对事件的偶然性太过敏感了。萧先生如果让我来猜测你的梦的话,就是:你不小心做了两场一样的让你记忆下来的梦,这梦与现实中的事一下子又吻合到了一起,并且,更偶然的是,现实中的事件的主角是你的女朋友……纯属偶然,你不必当真。”

我点点头,到此刻才算放下心来。自从冷婷离开我,我除了悲痛便是对自己莫名其妙地自咎自责,怪在那两个我记得起来的梦吗?对冷婷,似乎我找不出第二种方式来追究自己的责任了。有时我想,如果我晚些回家乡,如果我早些回来,如果我那天多同她通一会电话叮嘱她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安全……什么都晚了,这世上的事是那么地让人猝不及防,一个鲜活的可爱的生命,被上天闪电般迅速地掠走生命,原来一个人是这样的脆弱与渺小。冷酷的上天不管你的出身、背景、学识或人格,就那样一下子毫不留情地取走了她的呼吸,活生生地剩下一个被挖了心肝样的我,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安排?

“你是金命!”温先生最后这样定论,“而南方、或说深圳是火,从命理上来讲,你在深圳似乎要受煎熬的……你的命很硬的。”

“是否,我的命会……克人?”我问。

温先生不置可否地笑笑,悠悠然品了口茶。

我让曹雄飞陪我来到医院,我同他讲了要将这笔钱拿给叶惠玲的弟弟治病,他未表现出惊讶和诧异,也未表现出丝毫的惋惜,他点点头,说:“知道么小寒,你们东北人可不都是这么讲意气的。”

“大多数是这样的。”

“算了吧,大多数是不够意气的。四十万,嗯,很有份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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