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鬼谋（1 / 1）

傍晚黄昏时分，在邺城监牢的中心位置，几名牢头正在喝酒聊天。闲来无事，张牢头捋了捋胡须，带着醉意戏虐道：“你们猜新进单间的那厮何时会疯？”李牢头接茬道：“不好说，我看过不少进单间的犯人，刚开始不是又吵又闹，就是老实认罪，急着出去。”徐牢头叹曰：“那厮认罪不过是监禁终身，只要有大赦便可出去，谁叫他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上司把他关进单间，就是要逼他认罪。”“看他能熬多久，或许三五天后，他鼓足的气就瘪了，老老实实认罪了。”张牢头道。“他不要死扛，熬不住便疯了？到时如何启禀上官？”“我把话撂这儿，不出十日他便如木偶一般任人询问。”“我不信，万一他熬不住，却疯了？”“那么，不妨以此为注，赌上一把？”“好，我赌那厮十日才招！”“我赌那厮一月必招！”“我赌那厮一月后，他必疯。”“诸位皆赌他熬不住，我赌他不疯不招”一名小牢头说道。“好，好，好。老夫做个见证。”一名老胥吏说。此时，王诩并不知道众牢头沆瀣一气以他为注，他正全神贯注地默诵兵书典籍：“用宽爱之心行兵家之事，察天地之变和良谋战策的方为兵圣。”“将剑道，禅道，仁恕之道等精神融入一炉的方为兵法大家。”“以聚集之军势击破分散之敌，如巨石压薤草为齑粉。”“现在过了几日？”王诩有时不免有所疑惑，不过很快这个问题就抛在脑后了。“我要赶快温习一下《孙子兵法》，不然忘了就糟了。”王诩小声地自言自语，手指不由自主画着所背诵兵书的字体。岁月莅临，在不知不觉当中王诩已将前世所读的兵书战策全温习了一遍，了然于胸。每日负责送饭给王诩的小牢头因此小赚了一笔。因为三个月过去了，王诩既没疯也没傻，更没有大吵大闹，哭着喊着要招供。一日，小牢头像往常一样送饭，抬头观察了一下囚室里的王诩，发现他如往常一样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唯有一样没有改变，他那双炯炯有神眼睛。小牢头忍不住问了一声：“先生不无聊吗？”“米价该涨了，原来两个五铢钱一升米，现在该五个五铢一升米。”王诩正研究亚当的《国富论》和汉代的《货殖列传》。小牢头听得一头雾水，他不敢再问，以免被人发现他违背狱规。待小牢头回家后，他问了一下家中老父米价，其父问曰：“你去集市买过米了？”“没有。”“那你从何得知？”“父亲大人，先别问何处得知，孩儿只问米价是否上涨？”“确实上涨，五个五铢钱一升。”“善”小牢头闻听此讯，顾不上解释，直奔监牢。他找个由头瞒过其余牢头，再去见王诩，小牢头尚未询问，只听王诩言道：黄巾将犯，天下大乱，米价必涨。小牢头听得一阵狂喜，他耐住激动，面色不改地回家中，只是走进家门时拌了一下脚。小牢头苦苦劝说其父出钱，其父耐不住他，便将家产一半变卖，加上积蓄尽付于他；第二日，小牢头大肆买入大米。又过几日，米价果然上涨，小牢头及其父亲欣喜异常。早有人将此事报于城中黄巾头目，该头目闻讯大疑，再派人去密查之。密探回报：只听得黄巾，将反的句。黄巾头目大骇。次日，小牢头当值，却未去监牢。结果，牢里派人去他家中，只见他与其父双双悬梁自缢。有一日，由狱中一中年体壮的牢头马某负责送饭与王诩。马某往单间小门放入饭菜，刚要转身离开，只听王诩言语：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马某只以为是单间犯人说胡话，以前他见多了住单间犯人说胡话发疯。王诩刚背完一首诗，见饭已经递进来，便停下学习，开始就食。待那马姓牢头回到家中，只见妻子正缝制了一件嫁衣，说是要给她侄女出嫁所用。竖日，马某再接着去给王诩送饭，听到一句“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马某闻之，百思不得其解。“家中美眷空守闺房，难免向外寻找乔木依托，这大概是此句真义。”王诩自顾自解释句义。马某心中一惊，便请假提前回家。马某快到家门时，蹑手蹑脚，悄悄进门，凑近窗户，只见其妻子与一男子正行苟且之事。马某怒从心头而起，又顾念尚在襁褓的孩子忍不住下手。正当犹豫之时，陌生男子与妻子言道，“那婴儿太碍眼。”“碍什么眼，那可是你的种。”只此一句，马某恶向胆边生，提刀入室将那奸夫淫妇一刀一个，结果了事。然后，马某摔死了婴儿。事毕，马某弃刀于地，如痴如狂，号哭一阵，又大笑一阵。第二日清晨，邻人看到疯癫的马某，赶快报官。待官差赶至马家，只见那副惨状，方知马某的妻子与那陌生男子，还有那婴儿都为马某所杀，马某已然疯癫。接替马某的牢头是个老胥吏，为人奸猾，历练老道。老胥吏头次给王诩送饭，刚将饭送入单间，便传来句“呔，天道好还报应不爽。”“一日一钱，千日千钱。”“水滴石穿，绳锯木断。”“待真相大白，必剥皮食草于孔庙，子孙祸及三代！”老胥吏只觉头昏地旋，仿佛天塌了一样。原来他每日贪渎一枚五铢钱，十年下来共有三千余钱入了私囊。老胥吏刚想询问王诩，只听王诩说道“负荊请罪于其身，只留一脉可单传。”王诩正在背诵《警世恒言》。老胥吏回家后，将历年所言贪钱财尽数取出，于第二日上交衙门，然后服毒，临死前语：“单间所关之人——非常人也，言毕七孔流血而死。自此，一而再，再而三，牢中明眼之辈已觉单间所关之人古怪诡异，于是约定俗成，每日轮着给此人送饭，换尿桶，但掩耳，不可听其言。王诩尚不知道发生何事，日日诵念经史子集，闲暇以五禽戏，及王越所传导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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