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独舞就太寂寞了吧?”面不改色,笙巧妙回旋,也精准回以一脚,“啊,失礼……”
“这样下去就不是跳舞了……”小心避开笙的攻击,贺岩枋苦笑着配合舞步,“明音本来就讨厌我,现在就更觉得我们烦了吧……”
“上白泽无心玩乐呢。”目光微微一转,笙冷笑,“真是冷酷的美人,不是吗?她讨厌参谋似乎是因为下白泽呢。”
干脆不再动作滑稽地配合跳舞,贺岩枋含笑的目光透着冷意:“是啊……”
“我听说下白泽最近被派遣到信州,”笙明显在挑衅,“应该是机密行动吧,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呢。”
“是你的话,应该知道吧?”声音平淡,贺岩枋的眼神却蛇一般寒冷,“笙君,我本来不希望与你对决……原谅我没有歌舞的兴致。”
“真遗憾,那好吧,够了呢,而且我也被踩疼了。”亲和微笑化为毒酒般的蜜甜冷笑,笙轻巧地再踩了贺岩枋一脚,退开了。
就在同时,佩特拉站了起来,而明音也当即站起——
“已经够了!”明音抽剑出鞘,“乘乱戕害忠良,却还装出恭顺嘴脸,何等下作,‘鬼神童子’!”
笙双眼瞪得浑圆,秀美脸庞因惊怒而涨成薄红:“上白泽何故污蔑童子……”
“无需伪装,你篡夺城隍神的权位勾结奸邪,我们早就知晓!”毫不动摇地直视笙动人心魄的双眸,明音散发出强大气息,剑光直指!
笙的微笑消失了,他凝视明音,覆上面具一样异常冷漠。
佩特拉和侍女桃花已经站在笙的两侧,而表演秦王破阵乐的男子与歌者也一涌而入!
解放卷帙中的封印魔物,明音一出手就烤焦了一大群妖物:“我们早已设下十万精兵,伏法吧,鬼神童子!”
笙突然,笑了。
光彩明丽的眼眸充满轻蔑,他故作惊愕:“你的十万精兵?”
震天的呼喝撼动山林,无数神兵围住大宅!
“你们……”看着齐刷刷指来的十万尖兵,明音震惊。
“幻术师的预先布局,果然高明……”没有惊讶,贺岩枋发动妖力,银色的长枪马上现形。
明音的八卷卷轴都已解开,她愤恨地注视着笙——
“我们跳舞吧,”笙微笑着踏前一步,“阿宁!”
灰色的暗影从他的脚下奔流而出,像一场盛大的烟火瞬间占据全场!
华屋倾塌,树枝般戳刺万方的是如剑锋利的岩石!
“竟然毁灭家宅……”被笙的疯狂震撼,惊险闪避着电光般纵横的石枝,明音跳到高空,俯视被戳刺成蜂窝的坍塌华屋。
“笙君早就期待着这一天啊。”银枪横扫石爪,贺岩枋跃上高枝,注视着岩石保护的美少年——
站在岩石高台上,笙的眼瞳静静闪耀着疯狂。
贺岩枋知道佩特拉的岩石力量,但他没料到佩特拉与笙的配合是这么的棘手——坚不可摧的岩石在幻术师的奇思下应化百变,在空中蛛网般铺展构建、树枝般分岔交错、丝绢般扭卷相缠……在石爪的千变追击下不断闪避,他感叹佩特拉还真是找了个绝佳的契约者。
而明音则被桃衣侍女缠住了!拥有八只封印魔物的明音竟然和侍女打成平手,这真的让贺岩枋感到难以置信。
“太关心上白泽会送命的,参谋!”往前踏了一步,笙轻盈的足音震起了十数股石枪,擦过贺岩枋的衣袍,又往上交拧一处、化为剑雨倾泻下来!
“很强呢。”贺岩枋挥舞起银枪,那耀眼的银光映亮了笙的眼瞳——
石剑与银枪交碰一处,佩特拉轻松地挡开银枪,石刺爆开,将贺岩枋逼开!
“上白泽自认高贵,肯定轻视我们吧。”俯视被水与火占据的下方,笙冷笑,“她现在很震惊呢,因为桃花是九婴(注一)之后……”
“九婴……”银枪震碎四方的石之枪矛,贺岩枋皱眉。
“参谋,包括邪主在内,我们希望你能变回以前的‘白蛇卿相’啊。”清亮的声音含着压迫感,笙凝视贺岩枋,“难道参谋对神界、对朝政还有期望吗?”
“笙君,我是不会归降的。”长枪舞出一片银花,贺岩枋冷冷一笑。
“维护现状毫无用处。自懿宗以来,朝廷极尽奢靡,政在臣下,又用兵不息、赋税严苛,关东水旱连年,虎狼之官上下相瞒、横征暴敛……参谋觉得维护朝廷的神界有希望吗?”笙紧紧逼问,“百姓流殍,无处控诉,只能相聚成盗……这样的九州,就是参谋期望的九州吗!”
“那邪主可以做什么,你真的信任邪主吗?”狂风暴雨般狠戾的枪法粉碎石爪,贺岩枋气都不喘,“无需多言,笙君,我敬你才华出众,但这我就无法回应了!”
失望之情转瞬即逝,笙继续微笑:“那,谈谈下白泽如何?”
“不觉得太过分了吗,笙君。”声音瞬间变得冷漠,贺岩枋的妖气震开岩石,“闭嘴厮杀如何!”
“因为是参谋,我才愿意说实话。”指挥岩石丝缎一样缠扰贺岩枋,笙大声说道,“我不知道下白泽的下落!”
贺岩枋的目光里充满疑虑,于是笙继续说道:“并不是我们的策划,下白泽确实失踪了。不能掌控全局让我深感挫败,但至少希望参谋也留意一下!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谁是渔翁……”非常自然,贺岩枋没有对笙的话表示质疑,“当今九州,还有谁能瞒过你吗?”
“有的,无论如何,我不希望有别的对手了。”笙的目光坚定坦率。
就在这时,远空升起了一点红光。
笙坦率的神情随即化为阴冷,他再一次笑了:“解决了呢。”
“……仅有的神息都消失了……”贺岩枋一怔,马上料到了缘由,“把城隍神都……你从一开始就打算下一盘险棋,胆识过人啊。”
“勾结数十城隍神作乱,应该是前所未有的反叛吧?作为匡正团回归阎楹院的仪式,很不错吧?”笙无邪地看着他,笑容得意。
“我只想问你一句,笙君,”贺岩枋的银枪直指少年,“刚才说另有渔翁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笑声清脆,笙仍然露出神鬼莫测的笑意:“谁知道呢……就请参谋自己判断,到底要不要相信金华之猫(注二)……”
石爪千变进袭,如同鬼神童子百变的机巧,在夜色中构造死亡迷局……
——·——
预告:“竟然能逼上白泽和贺参谋退避,邪主会很高兴吧。”佩特拉倚在城隍庙的廊柱上,轻轻问道。
“也许吧。”笙心不在焉地回应,又皱皱眉,“桃花,打点水来。贺参谋果然是武将,下脚不轻……即使还击了,还是觉得吃亏了啊……”
“就你这纤细体形怎么可能踩得疼他……”佩特拉嘲笑他,“不过,今晚确实做得很好呢,笙。只是……贺参谋他真的会相信你的话吗?”
“他会的,希望他能找到线索吧。”让侍女帮忙浸泡被踩伤的双脚,笙仰视夜空,“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候出现破绽,我不希望‘渔翁’妨碍邪主称帝……我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希望不会遗憾。”
“说什么呢,你没事的。”佩特拉忧虑地望他一眼。
“阿宁,帮我去把传令官喊来,我要让郦卿派兵调查。”沉默了一下,笙说道,“虞轩应该是被‘渔翁’逼到了无法求救的地方……”
“你是说,她在郦卿所在的岭南密林?”佩特拉沉吟,“确实,只能认为是瘴气遮蔽了踪迹。我去下令,你不用操心。”
笙轻轻点头,继续如往常般翻阅各路书信。在他寻觅真相的时候,那失踪的女子果然在岭南的瘴毒中艰难跋涉。多年积累的祸水如今化为豪雨,渐渐地洗去大唐强者的荣耀。暗夜中吞噬心魂的虺蜴到底是何方神圣,错乱的棋局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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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
(注一)九婴:水火之怪,能喷水吐火,其叫声如婴儿啼哭,故称九婴。尧时出,作害人间,被羿射杀于北狄凶水之中。其说始见于汉。《淮南子·本径训》高诱注:“九婴,水火之怪,为人害……之地有凶水。”
(注二)金华之猫:古传金华猫畜养三年后,每于中宵时分蹲踞屋上,仰口对月,吸其精华,久而成怪,窜入深山幽谷,朝匿伏,暮出魅人,逢妇则变成俊男,遇男则化作美女。每至人家,先溺于水中,人误饮此水,则不见其形。凡遭此猫祸患者,来时如人,日久则成疾。见载于《坚瓠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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