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夜,吹来冰冷的风。入骨冰凉,彻骨冰寒。似灵魂低语,似少女低泣。低语命运,低泣现实。
夜里的中央广场格外宁静,只有如萤火般的路灯仍在摇曳,只有从北方之地吹来的寒风仍在低鸣。四周由石砖木柱搭建而成的建筑此时有着莫名压抑,仿佛牢笼一样,将人紧紧困住。
禁宵令一下达,人们都不敢出门。因为军队拥有权力,将违反之人就地格杀。虽然人们不满,但是却不敢有半句怨言。更何况,在充满变态杀人狂以及叛军间谍的夜晚,也没有人敢随意出入。
夜间巡逻队,他们同时担任着刽子手以及保卫者的责任。
钟声一旦响起,便是他们行动之时。塔兹米与沙悠他们已经早早在中央广场集合了,每个人的眼神都要比白天的要冰冷。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了,在两年时间里,他们已经渐渐麻木了。他们清楚,他们担任的是怎样的角色。
“我们出动吧。”队长看了看辽阔的夜空,这么说。
塔兹米无神地应了一句“嗯”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话。或许他没有发现,今日的他,眼神特别冰冷。然而,他却仿佛没有察觉,在那冰冷的深渊背后,炽热的火焰正慢慢燃烧。
火苗,在这一刻已经燃起了。
只有沙悠注意到了塔兹米的异常,沙悠心中浮现出一丝担忧,因为,她上一次见到塔兹米这样的眼神,是他看到村子被屠杀之后许下诺言的时候。
可是,时隔两年,为何塔兹米又会重新露出这样的眼神呢?
沙悠一直默默地观察着塔兹米,她清楚眼前这个男孩,眼前这个比任何人都要敏感的男孩。他并非一个热血的笨蛋,也并非是一个逃避的懦夫。
他是一座火山,一座沉默的火山。两年来他忍耐的实在太多,终有一日,他将会爆发出来。或许那一日,就将是一个终结。
沙悠感觉很悲哀,她在帝都生活了两年了,她很清楚,如今的帝都,已经是陷入泥沼之中了。两大支柱看似稳固,但其实早已分身乏术。艾斯德斯将军已经赶去对抗那些叛乱民族,而布德大将军也陷入了与叛军斗争的僵局中,难以抽身。
此时的帝都,就像一座空虚的宝库,只要窥窃的强盗敢前进一步,那么这座千年都城,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正因如此,沙悠才清楚,塔兹米所谓的理想是多么虚渺,不切实际。即使塔兹米能成为支柱,但他也难以改变陈腐多年的国家,因为,这个苹果,已经烂掉了。
这或许只是塔兹米想要向革命军复仇的借口罢了。
沙悠不忍继续想下去,因为她不忍想象塔兹米承认现实时的那副模样。改变国家……这个理想,早在村子毁灭之后,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沙悠能坚持到现在,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塔兹米和伊耶亚斯。伊耶亚斯是个一条筋的笨蛋,想的东西不多,也不用太过担心。而像塔兹米这样看似粗鲁其实细腻的人,往往容易偏激行事。沙悠实在不敢想象,塔兹米会做些什么。
只是,沙悠却仍希望,这个士兵游戏能继续玩下去,至少,能让这段暂且平静的日常继续下去。
“沙悠,你在想什么吗?”塔兹米忽然说。
沙悠被塔兹米从想象中拉了回来,忽然一醒,刚好迎向了塔兹米的目光,沙悠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摇头说:“没……没什么……不过想些东西,稍微出神了而已……”
“现在可是晚上,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哦。”副队长提醒,然后他笑了笑,“调情就留到深夜哦。”
塔兹米脸上一红,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下来,他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队长感概一声:“年轻就是好啊。”
话音未完,队长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而用冰冷严肃的声音说:“警戒。”
短短二字,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胡思乱想。他们深刻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他们也明白,今夜恐怕是不得宁静的了。
塔兹米咽了咽口水,拔出了短剑,这把短剑是队长送的,还非常锋利,虽然没有太多雕饰,但从剑刃的光泽上看,已非凡品。
塔兹米小心谨慎地向前走去,忽然,他被地上一块奇怪的物体所吸引,不禁徐徐接近。
冷风陡起,带来一阵骇人惊悚。不知何时,天上乌云已经将星辰月光尽数遮盖,天地间,唯独留下一丝黑暗。诡异的气息宛如狐狸般游走,狡猾地四窜,将一丝一毫的恐怖送予每一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粘稠而恶心的腥臭。而脚下踩着的,则是一滩浑浊的液体。塔兹米透过微弱的灯光,认出了这腥臭的来源以及这液体,这是血,是人血。
而流淌着这血的人似乎是一个附近的权贵,他穿着的是一身名贵的燕尾服,燕尾服的口袋里还有被染红的白步,一双光亮的皮鞋还很新,在他口袋旁边,散落了一张张面额巨大的纸币。
他的喉咙处有一道小小的伤痕,伤痕虽小,但是鲜血却汩汩流着,仿佛怎样也流不完,而伤口处竟然也没有一丝凝固的迹象。
塔兹米伸手沾了点滴鲜血,他从鲜血中,还感觉到一丝体温。看来这位权贵死了不算太久,塔兹米回过头,给队长示意,表示凶手恐怕还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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