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一头栗色头发的男人被锁住双手,踉跄地走在倾盆大雨之中。冰冷的寒意肆意鞭笞着他的伤口,随着雨水慢慢渗入,好似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在划着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然而男人已经麻木了,他被锁住的双臂已经残缺不堪,肌肉断裂残缺,露出森森白骨。他的腿部也是插着一支直没入骨的箭矢,流出来的脓血一直流到靴子里,那双破烂的靴子已经穿底了,脚板在地上摩擦出血泡,走过的地方都是鲜血。
男人的眼神无比平静,如死一般空洞而冰冷,好像不带一点情感。冰冷的雨水拍打在他脸上,脸上那道刀疤此时皮肉翻卷,露出了里面的肌肉。
“你这小子,走快点!”压着他的那名士兵用力地推拿着他,那个男人踉跄几步,脚底一滑,就这样单脚跪在了地上,膝盖传来一阵渗人的碎裂声。然而这男人却连眉也没皱一下,兀自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他摔倒的时候摔在了泥泞中,起来的时候已经满身污垢了,泥巴糊了他的脸,模糊了他此时的神情。
仿佛是不悦于这个男人,压着男人的士兵不止何来的气,竟然再一脚绊倒男人,男人再次跌倒在地,而那士兵也狠狠吐了一口唾液在他身上,然后一脚踢在了男人受伤的肋骨处。
男人情不自禁地在地上微微抽搐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浮起一阵潮红,猩红的鲜血从口中迸溅而出,与雨水混杂在水洼中,渐渐飘散成一缕缕的血丝。
那名士兵似乎这才消了消气,但是不难看出,他看着这男人的眼神中,除了那血红的杀意之外,还有一丝隐藏其中的恐惧。他甚至在殴打这男人的时候,手心还在不断渗出冷汗来,而指尖更是十分冰冷。
想到这点之后,他的内心越来越愤怒,也越发频繁地殴打这男人,然而越是这般,他心中的恐惧便越是蔓延开来,如同一颗生命力顽强的种子,如今已经盛开出畏惧的花籽了。
那名再度被打趴在地的男人斜着眼,墨绿的眼眸中如无风湖面般平静,冷冰冰地看着士兵。他墨绿的瞳孔好似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好似带着火焰,却又即刻消散。
这名士兵越是虐待他,越是感到背后发凉,那股无形的恐惧便越是深深扎根在他心中。即使此时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如同丧家犬般,毫无还手之力,然而只要一触及到这个男人的眼睛,士兵就会回忆起不久前的那一幕幕血腥而超乎想象的画面。
想到这里,他胃里更是翻滚不已,一股苦涩的液体涌上喉咙,他不禁捂住嘴巴,以此不让自己吐出来。
这名士兵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战栗从脚边蔓延而来,他低头看看自己,却看到了自己满身鲜血,内脏从肚子流出来的一幅恐怖的模样。他忍不住惊叫起来,脚步往后退去,食道再也压抑不住,恶心难闻的呕吐物就这样撕裂了他的喉咙,连同胆汁一同呕吐而出。
其他士兵则奇怪地看着这名行为怪异的士兵,这名怪异的士兵仍死死捂住自己的肚子,双眼突出,布满了疲惫的血丝,瞳孔紧紧收缩着,一边呕吐着,喉咙里一边发出沙哑的叫声。
那名军官转过头来,他看到这名士兵那惊恐到极点的眼神,便明白了,这名士兵或许已经疯了。军官瞥了一眼那名躺在地上的男人,那名男人此时正用着自己墨绿的双瞳,看着这片漆黑的夜空,雨水淋在他的脸上,慢慢洗涮掉了粘稠的鲜血以及凝固的血痂,让他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虚弱。
军官不知为何,也感到一股恐惧自心中升腾而起,他捏紧了拳头,咬肌在微微颤动,若不是雨水沾湿了他的脸,沾湿了他的衣服,恐怕别人看到的,就将会是满身冷汗的他。
面对一名战败俘虏,自己竟然会感到屈辱,会感到恐惧!
一幕幕可怖的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军官只觉得自己的之间已经苍白无力了,拽着绳索的手忍不住在颤抖,口舌干涩。
虽然耻辱,但是这名年轻的军官,却是经历了他人生最惨烈的一场战斗,不,那已经算不上是战斗了,是厮杀,没有任何战术,没有任何战略,完全是血与肉的拼搏,一场没有胜利和失败的战争!
五百人的队伍,如今能回来的,只有仅仅七八人!他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血液冰冷到了极点。他的目光中散发出一种仇恨,一种被杀意所包裹的仇恨。
他拔出了长剑,冰冷的长剑划过一道清冷的弧光,落在了离那个俘虏男人,塔兹米咽喉两厘米的地方。雨水滴落在剑刃上,顺着剑刃滑落到塔兹米的脖颈上,渗人的寒意从每个毛孔渗透而入。
然而塔兹米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反而还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天空。
雨,夜,夜雨,下了一夜的雨。
军官的内心好似燃起了把火,一把仇恨之火,他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杀之而后快,然而自己这一方全军覆没,若是没有一个俘虏活**代,恐怕自己这一辈子也就完了。除了他,还有这几名幸存下来的士兵,也有可能就此完结一生。
无论怎么说,仅仅一个简单的抢劫任务,竟然会损失了好几个百人队,这已经是足以判决这名军官终身不再重用。而留下这名做到这一奇迹的男人,或许还可以从他身体上,寻找出一丝证明其不同的证据,若是证明到这个男人并非凡物,如像帝具使那般的强大人物,那么这名军官所谓的失败也就变得有理有据。
毕竟,凡人无论怎么说,都难以对抗如帝具使般超凡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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