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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上京观礼 五 行军遗子 下(2 / 2)

可直到新中国成立的四年后,坡里开进来四辆吉普车,下来十几个穿四个口袋制服的干部模样的人和三个身穿灰色军装的军人,在询问祥付智的家人。有人把他们一伙领到祥家门楼找老族长祥方文,家没人;又领到“禚氏宗祠”祠堂,也不在;看祠堂的祥老头说,可能在“银杏王”那。

于是十几位干部又被带到那棵银杏王树下,他们被这棵粗壮、遒劲、苍老的银杏王惊呆了,一根根粗大的枝干直插云霄,树下一条条如龙盘似的根须错综交叉,翘起盘旋……

一位老干部情不自禁地说了句,“祥川精魂。”

在一根粗壮隆起的树根上,斜躺着一位老人,一头稀疏的白发,卷曲着腰,迷着眼,似是沉沉睡去……

“这就是老族长,付智他爹。”一位社员忙向那十几位领到介绍,并推醒了迷糊的老族长祥方文。

“付智回来了,我的儿子回来了。”老人浑浊的双眼登时明亮起来,颤巍巍地站起来,在人群中寻觅那似曾熟识的身影,他失望了……

十几个人忙和老人一一握手,给老人家问好。

“干嘛握手呢,怪不好意思的。”老人在生人面前有些扭捏。

“老人家,我给您说件事,您可得挺住。”一位军人干部说道。

“说吧。”老人家咧开干裂的嘴唇,用舌头不自觉地舔了舔,笑了笑,“说吧,我什么没经过!”

“祥付智同志……为国牺牲了……”

“噢……啊!牺……什么……”老人抬起迷茫的脸。

“祥付智师长为了我们国家的独立、民族的解放;为了人民的幸福……永远离开了我们……”那军人看老人耳朵有点背,大声说。

“噢!啊?是死了……死了……”老人的脸在慢慢地扭曲着,目光巡视着那十几个干部,像求证似的,直到那些干部都点头,得到验证,他才咧开那干涩的抖动的嘴唇,“我的娃……我的娃……”

老人微微扬起那干瘦的留有零星的白发的脑袋,两只眼晴眨了眨,浑浊的目光变得明亮了,盯着银杏王树隙间洒下的太阳光,在呢喃着,又似在回忆着,在迟钝的脑海中扑捉着儿子那有点模糊的身影……

“走了……离家……十几年了……记不清了……快二十年了……死了……我的娃呀……”

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那饱经沧桑的干瘦的脸颊,慢慢地滑落下来……

这时祥嫂也闻讯赶来了,社员忙介绍,“这是祥嫂,咱祥川坡的合作社书记,祥付智的家属。”

干部们忙一一和祥嫂握手。

“他,怎么死的?”祥嫂的眼泪早流干了,嘴抖动着。

“跟随他一块参加革命的二十三人,在国共二次合作抗日的一次战斗中,祥付智师长率领的一个师全部为国捐躯……祥师长和那……二十三人……牺牲了……”

“不要说了……”祥嫂捂住脸痛苦的蹲了下去,低泣着,自己苦苦等了二十年……竟……

干部们说了几句劝她节哀的话,其中一个军人干部从身旁一个军人的提包里取出一块黄底刻着“革命烈士”红字的小牌子,双手恭恭敬敬的递给祥嫂,祥嫂站了起来,抬起红肿的双眼,没有说话,默默地接了过去。那十几个人又给老人和祥嫂行了个鞠躬礼。

“小马。”一位老干部行完礼,冲身旁的一个年轻干部喊。

“首长有何吩咐。”

“在这棵银杏树旁立一块大碑,刻上‘祥川精魂’四个字,并在碑文上刻上祥川坡二十四位革命烈士的名字,以作纪念,让我们及我们的子孙后代永远记住他们。”

“是。”

随即他们在祥嫂的带领下,把“革命烈士”的牌子,一块一块交到每个烈属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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