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斯派尔开着他的银灰色雪佛莱跑车连续闯过三个红灯,两次逆行,违章调头加超速行使,最后还一头撞进了警察局的车库里。对于这样一个嚣张到违反了交通手册上每一个重要条款的家伙,却没有一个警察上来找他的麻烦。在“拉斯维加斯之星”,能这么横的人只有三种:高官;黑帮老大;警察。而斯派尔正是其中最合法而又最低下的一种:警察。
今年41岁的斯派尔是个中等个头的白种人,一头栗色的头发微微有些卷曲,身材微微有些发胖,但是身手还算利落。他在“拉斯维加斯之星”出生和长大,在C区已经当了22年的警察了。他是从普通巡警干起的,由于没有什么靠山,办案风格又不招人喜欢,所以,虽然他在局里人缘极好,工作能力又出色,但还是在副警长的位置上一窝就是5年多。
“嗨!派瑞(斯派尔的昵称)~你怎么来了?”伴随着招呼出现的是一个足有两米高的黑人制服警员,年轻的面孔上挂着浓浓的倦意,手上端着一杯已经去了大半的浓咖啡,夜间用强光手电还挂在腰带上,很明显他是刚刚上完晚班回来。
“早~詹姆斯~你怎么还不回家?!”斯派尔一边快步上楼一边说到,而詹姆斯也紧走两步跟在他身后。由于詹姆斯在身高上的优势,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楼梯上交谈着。
“看你那头鸟窝!还不快去理理!哦天呐!你踩到狗屎了吗?身上这是什么味道啊?!”斯派尔上来就是一顿发泄,詹姆斯为人一贯和气,和他关系又很不错,所以他说话上也就少了几分计较。
“昨天晚上巡逻的时候遇到了抢劫,趴在垃圾桶后面打了几枪而已~天杀的,谁知道那破桶有多少年没有清理过了~”詹姆斯一脸无辜的辩解道,“我这就上去把班交了。然后洗个澡,还要去医院看看托尼呢。”
“托尼?他怎么了?”斯派尔随口问着,“又感冒了?还是又牙疼了?!真难伺候啊~!”托尼是警局来的新人,是富家子弟,平时有点懒散,也不太能吃苦,来了3个多月了,请假时间到是有一个半月的样子。所以很不招斯派尔喜欢。
“不是,昨天的抢劫案中,他冲的太猛,腿上中了一枪。虽然没有伤着骨头,但是还是得在医院呆几天,”顿了顿,詹姆斯又说,“派瑞,你应该多给他点机会。你没看见,昨天托尼他可猛了~一个人抓住了两个家伙,腿上中枪后还打倒了一个~”
“是!是够猛的~我看再猛一点,他就可以直接去天堂了!没本事就别乱逞能!这下到好,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医院里躺上一两个月了~”说着,两人已经上到了普通警员活动的四楼,斯派尔头也不回的继续往上走,却被詹姆斯拖住了胳膊。
“派瑞~你今天怎么了?谁给你吃枪药了吗?你要是是这个样子就去见贾库巴,他非把你踢出来不可!”
斯派尔转过头来,将脸贴近詹姆斯,咬牙切齿的说到“因为今天我很烦!因为楼上那个犹太老家伙一通电话,我在休息日不得不一大早儿跑回局里来上班!因为本来我准备去钓鱼,为此我已经预约了3个礼拜,连押金都付了,却不得不取消,一分钱也退不回来!因为出门的时候我在信箱里发现两封信,一封是我那该死的婆娘要和我离婚。另一封是她要和我的律师结婚!因为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我还没有吃过饭,而且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吃饭!我!很!烦!”说到最后,斯派尔几乎已经到了面目狰狞的地步了。
“哦~是不太顺利~”詹姆斯却没有被斯派尔的样子吓倒,而且不单是詹姆斯,周围其他的人也都无动于衷。因为斯派尔似乎是有一种叫“起床气”的病,几乎每次休假被打断都会狠狠的发作一次~“你先上去和老头子去谈工作把。我让多莉去买点面包圈来~你出来后去办公室吃点。”詹姆斯微微一笑,放开了斯派尔,随手将喝光了的咖啡杯扔进垃圾筒,转进了交班室。
斯派尔耸了耸肩,扭头又上了楼梯。他最近不太顺利,烦心事儿特多,而且精力也有些不太足了。难道是传说中的“中年危机”终于落到自己头上了?摇了摇头,斯派尔将这个念头赶出了脑海。自己正是在搞事业最黄金的年龄上,又是在全宇宙最赚钱的殖民地的警察局里当差,不努力努力争取今年升上警长,想什么“中年危机”啊~
一边胡思乱想着,斯派尔推开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
局长办公室并不大,3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也只有一个大的写字台比较显眼。此时办公室的主人,“拉斯维加斯之星”C区警察局局长撒姆海勒·贾库巴正在笑眯眯的品着红茶。贾库巴是个犹太人,今年57岁,护理良好的黑色卷发已经微微有些发白,矮小瘦弱的身躯和不起眼的外表会让人觉得他不过是个中学的教书先生,只有他眼底偶尔一闪而过的精光,才给他增加了几分领导者的味道。贾库巴出生在殖民地,祖先是第一批宇宙移民,以前在地球上也没有具体的故乡,他应该算是个正的不能再正的“宇宙人”。贾库巴不是一个很平易近人的人,口头禅是“各司其职才能各尽其用”。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部下们都被他压榨的很凄惨。不过贾库巴有个好处是护短,尤其是对手下,极其护犊子。曾经为了给手下脱罪,和总局局长拍过桌子~所以,大家对他还是有三分敬意的。
“头儿~我来了~这么急叫我来,什么事。。。。。”话没说完,斯派尔发现办公室中还有一个人。或者说,一个联邦军官。他正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将双手交叠搭在腿上,闭目养神。从他面前的一杯上好红茶来看,老头子对他还是满重视的,竟然拿自己的大吉岭珍藏来招待他。不过斯派尔对这个家伙的第一印象就奇差无比!不为别的,就为这个白净的家伙那一脸的高傲与自负。‘讨厌的家伙,愁屁什么!你干脆把‘精英人士’和‘上流人物’直接刻在脸上好了!架子再大有个屁用!当年还不是让吉翁当狗似的赶了快一年?!切~’大概是天生不对头,也可能是心理上的自卑兼敌视,出身低下的斯派尔是最见不得这种趾高气扬的家伙的~不过,看看对方的中校肩章,以及局长办公室里的这个架势,看来这个家伙和今天的事情一定脱不了干系。在弄明白事情之前,还是不要太冒尖的好~
“哦~派瑞!来的好快啊!”贾库巴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办公室中响起,不大不小,刚好是即能让人觉得很受重视,又不会太突兀和刺耳。能在52岁就当上“拉斯维加斯之星”三大区警局局长的人,的确是有些道道的!“先认识一下,这位是联邦军情报部负责殖民地事物部门的道乐中校。道乐中校,这位是马克副警长,我最得力最信任的部下,同时也是刑警队的头儿。他工作贴近市民,作风果敢,令犯罪分子胆战心惊,是整个C区公认犯罪克星。不是我为部下说好听的,马克副警长是警队精英中的精英,而且,也肯定是我这里接这个案子最合适的人选。”
听着贾库巴卖力的“推销”着自己,斯派尔不仅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头疼。可笑是因为贾库巴的牛也真是吹的够高杆的,什么事儿到这老头嘴里都成了好事。所谓“工作贴近市民”,无法是自己喜欢和贫民窟出来的线人和市民打交道;所谓“作风果敢”,则是“胆大妄为,不计后果”的美化说法;所谓“令犯罪分子胆战心惊,是整个C区公认犯罪克星”,无非是因为现在C区的各路老大和自己都是老熟人,虽然只是表面上称兄道弟,但是平时交个人清个场什么的,还是很配合的~不过斯派尔到也不觉得脸红,在“拉斯维加斯之星”当警察想当的顺溜,和黑帮老大关系好是必然要做到的一点。不然,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贾库巴这个家伙,每个月光各个场子孝敬上来的规费就能收个几十万亥特。相比之下,自己这点事儿,不过是小场面罢了。头疼的是,以他对贾库巴的了解,这个家伙越夸他,这个任务就越难办,偏偏还推不掉~想到这里,斯派尔的头更疼了~
“我当然相信您~贾库巴局长”那个叫道乐的联邦军中校终于出声了,声音还不错,不过现在斯派尔正在心烦中,见谁想灭谁,也就没心思想什么声音的问题了,“既然你认为马克副警长的能力足以胜任,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对不起。我能问一下是什么事情吗?”斯派尔忍不住出声问道。
“当然可以,马克副警长。既然你加入了,了解案情是你基本的权利。”道乐中校微笑着说道。
“有两点我要澄清一下,第一,我还没决定要不要接这个案子,现在我还在休假期间,有权力不干;第二,你可以叫我斯派尔,我这个人讨厌打官腔。”斯派尔有些挑衅似的说到。
“派瑞~~~~”贾库巴的声音有点像责怪,又有点像说服教育。不过道乐中校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那好,斯派尔,你也可以叫我蒙哥马利,或者蒙蒂。我相信你会对这个案子感兴趣的。可以实话告诉你,这个案子很重要,联邦军情报部和殖民地当局都很重视。本来我们已经的到了授权可以自己干,但是我们考虑到来自本地的协助会让破案更加快速,才邀请警方的加入的。而且。。。。我相信,破获这个案子一定能让你的职业生涯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更进一步的发展’?”斯派尔挑挑眉毛,这个暗示到是很让他动心,他当然并不会就这么相信对方的空谈,不过起码算是有个由头了,而且,从贾库巴那里的态度看来,自己好象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好吧~我加入。给我讲讲案情吧~”
“太好了!我们很期待你这种本地的专业人才的表现”蒙哥马利中校将一本卷宗递给了斯派尔。
斯派尔接过卷宗,随手翻开第一页,一张30多岁的中年胖脸立刻进入了他的眼帘,“这就是目标人物?。。。小早川使用?这个名字到是满怪的,不过和这张尊容到是满搭调的~职业呢?。。。高级电器工程师。恩~~有前途的职业啊!我当年也想干,可惜学历不够,又没钱上大学,只好当警察了~工作嘛。。。他在卫星公社工作?策划部干事?职务还不低呢~~。。。。。看来这个家伙有些经济上的问题。不过我想你找我来不会是因为这个家伙贪污跑路躲在我的管区里吧?”一目十行的看完这些基本资料,斯派尔合上卷宗说到。
“为什么?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说他在经济上有问题?你怎么知道的?”蒙哥马利中校很好奇的反问了一句
“很简单啊~”斯派尔显出一副“不要拿小儿科问题来问我”的神情,“他在过去的两年里连续换了3个私人财务顾问,如果不是他抽风,或者他的会计师都是冒牌的骗子,那一定就是帐目上有什么要掩盖的东西。而且,连续换了三个会计师,帐目却没有一丝的混乱。这要不是故意搞的这么完美,那可就太奇怪了~”说完,斯派尔做了一个谢幕的手势,示意自己的“表演”结束了。
“。。。。。。贾库巴局长果然有眼光。”蒙哥马利中校沉默了一下,感叹到,“如果我们的调查员能想到你的一半,事情也许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唉~你当初怎么没有考虑参加联邦军呢?~”
“战争和军队不合我的胃口。”斯派尔的态度稍微有些缓和,但是依然带刺儿,“怎么了?不会是他真的跑到这个殖民地,躲起来了吧?”
“真要是躲起来就好了~”贾库巴插话道,“问题是这位电器工程师大人昨天晚上被人杀死在我们管区的一条小巷里了~”
“被人杀了?在我们的地盘上?”斯派尔反问到,同时眼睛一挑,给贾库巴一个信号‘我靠!谁这么大胆?!敢在我们地盘上插花?!’,结果贾库巴两眼往下一沉‘我要知道还叫你来干什么?’
“是的。”接过话头的是蒙哥马利中校,他接着又强调了一句,“而且,在他被杀死的同时,他身上的一份非常重要的联邦军机密文件,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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