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这些日子一直都是愁云笼罩,因为沈若愚生病了,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去学堂了,请了好几个大夫看过了,病情却不见好,似乎还加重了,脖子处更是显得异常肿大。
眼看着沈若愚的病越来越重,褚云秀便找来了县里面被称为“秦大仙”的人来给儿子看病,其实这个“秦大仙”并非大夫,只是个江湖术士,但是因为一些事情就被县里人尊称为“秦大仙”,每每遇到疑难问题就会去询问这个“秦大仙”。
“秦大仙”来到沈家大宅看了一会儿之后便说沈家的阳气不足,需要通过冲喜来提升阳气,改善运道或是身体健康。
冲喜,用“喜事”来“冲”去不好的运气,让病人和别人结婚以达到治疗的目的。
沈书同和褚云秀见来了多少个大夫都治不好儿子,也就只能把这最后的赌注押在冲喜这件事上了。再加上沈若愚已经到了成人的年纪了,也可以成婚了,沈书同和褚云秀两人便想既然迟早都要成婚,那早点找个人成婚也不是什么坏事。
有了冲喜这个想法,接下来就是找到冲喜的那个人,沈书同和褚云秀都知道沈若愚对楚涵的妹妹楚楚有兴趣,因此沈书同便去了楚家为儿子提亲,但是楚家以楚楚年纪还小为由给拒绝了。
楚家虽然拒绝了结婚冲喜这件事,但是褚云秀为了儿子的性命却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把目光盯着楚楚,而是自家的丫鬟巧云。
巧云年纪虽小,却也看出来这沈家的少爷似乎时日无多了,她不想刚刚由丫鬟变成少奶奶然后就守一辈子的寡,但是却又担心拒绝家里的夫人会引起夫人的不快,想想这个家里的情况,便决定向沈宛昔求助。
待到沈宛昔从学堂回来之后,巧云便将老爷夫人要用冲喜的办法救沈若愚以及被楚家拒绝后让自己代替的事情告诉了沈宛昔,沈宛昔听完之后顿觉荒唐,见巧云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站在那里,于是就问巧云道:“巧云,你喜欢若愚吗?”
“我不知道。”巧云摇摇头,“但我不讨厌少爷。”
沈宛昔算是听出来了,巧云这丫头根本就没什么主见,她是那种典型的任由他人支配她的人生的人,于是沈宛昔只好说道:“巧云,我知道的若愚喜欢的人并不是你,而是她学堂里的一个女同学。如果若愚意识清醒的话,他是不可能同意娶你的,他想要娶的人是他的那个女同学。即便你现在和若愚现在真的成亲了,但是若愚病好之后,恐怕也很难真的做到喜欢你,这是你想要的吗?”
“我不知道。”巧云依然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那我该怎么办?”
沈宛昔听到这一句就笑了,于是就在巧云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沈宛昔处理完巧云的事情后,就去找了大娘褚云秀。褚云秀自从儿子病了之后便一直守在儿子的床边,沈宛昔担心吵到沈若愚,于是就把大娘带到沈若愚的房外问道:“大娘,我听说你听信了一个江湖术士的话要用结婚冲喜的办法救若愚,这是真的吗?”
褚云秀觉着这件事沈宛昔迟早都会知道,于是说道:“是真的。”
沈宛昔一听这句话就急了,因为她知道这什么结婚冲喜的办法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只不过是骗人的而已,于是赶紧对大娘说道:“若愚病了,就应该找医生给他看病,找这种江湖术士有什么用?”
褚云秀耐心解释道:“宛昔你不知道,秦先生可不是普通的江湖术士,他可是这县里的名人,你可千万不要乱说话得罪秦先生。”
“这个秦先生是个什么人啊?”沈宛昔对于大娘为何如此信任这个秦先生感到很是好奇。
褚云秀赶紧说道:“县里的人都叫这个秦先生叫做‘秦大仙’,前几年,隔壁县里也有户人家儿子得了病,找个很多的大夫,但是都不管用,大夫们都说可以给他儿子准备后事了。那户人家最后找了‘秦大仙’,‘秦大仙’去他家看了一次之后出了个结婚冲喜的法子,后来这户人家就照做了,这户人家的儿子的病就自然好了。”
沈宛昔觉着大娘说的这件事甚至都有点可笑,可是想不到大娘却对这个“秦大仙”深信不疑,想想大娘这一代人都有点信鬼神之类的,因此也不奇怪。不过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有能力的一声救治沈若愚,而不是来结婚冲喜这一套。
为了不让大娘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沈宛昔说道:“大娘,那肯定是大夫给诊断错了病,所以出现这样的事,这个‘秦大仙’只不过碰巧而已。”
褚云秀见侄女不信自己的话,只好再举一个例子,说道:“‘秦大仙’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前连年我们县里有一户人家一连生了六个,都是女孩子,可是他们去问了‘秦大仙’之后,‘秦大仙’出了个法子,这户人家立刻就生了一个儿子。”
沈宛昔接受过英国的教育,知道生男孩女孩这种事完全是一半的几率,和什么办法根本就没有关系,可是对于大娘对这个“秦大仙”如此迷信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说道:“大娘,这个‘秦大仙’就是个骗子,你照他说的做不但救不了若愚,反而会害了若愚。”
褚云秀不想再跟侄女讨论这件事,干脆说道:“宛昔,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用这方法试试,只要能让若愚好起来,做什么我都愿意。”
沈宛昔也同样觉着现在的大娘有点不可理喻,继续说道:“大娘,你有没有想过,若愚都已经神志不清了,你这样让他和不喜欢的人成婚,即便若愚的病好了,得知自己娶了一个并不喜欢的人,他又会有何感想呢?”
“他要是好了,他自然会感激和成婚的女子救了他的命,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沈宛昔见大娘已经走火入魔,只好摊牌说道:“大娘,我已经让巧云先回老家去了,现在她已经在路上了,不可能回来和若愚成婚冲喜了。”
“你说什么?”褚云秀怒不可遏,用手指着沈宛昔,嘴唇抖动了好多次,却没有说出话,好一会儿才说道:“沈宛昔,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不是希望若愚早点死,这样沈家到这一代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就理所当然的成了沈家的继承人,你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所以才不愿意若愚好起来。”
“大娘,我只不过是……”沈宛昔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挨了一个耳光。
褚云秀西斯底里的哭喊道:“想不到我好心将你留下来,居然是养了一个白眼狼,你怎么能这样的狠心,不管怎么说,若愚也是你的弟弟……”
褚云秀一边说还一边扯着沈宛昔的头发,沈宛昔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护住自己的脸。
褚云秀的哭喊很快就惊动了沈家大宅的人,人们很快就赶了过来,将褚云秀和沈宛昔分开,沈书同也很快赶了过了,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就让人先把褚云秀带走了。
待到褚云秀被拉走之后,沈书同看着沈宛昔脸上的手指印说道:“宛昔,你不要怪你大娘,婉玉走了,若愚是我们唯一的骨血了,也是你大娘的命根子,只要任何涉及到若愚的事情,你大娘都会变得不理智起来。”
“大伯,我怎么会怪大娘呢?我知道大娘是爱子心切。若愚是我弟弟,我也一样关心他,可是冲喜这样的事情完全就是迷信,这样不但救不了若愚,反而会耽误了时间,现在重要的是抓紧时间治疗若愚的病。”
沈书同满脸失望的说道:“县里能请的大夫都已经请来了,可是若愚的病情也不见好,‘冲喜’这种事情我也不怎么信,可是现如今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要若愚的病能好起来,大伯和大娘就是少活几年都愿意。既然‘秦大仙’说了这个法子,那也不妨一试。”
“大伯,既然你明知道这是错的,为什么还要继续错下去呢,这样做不是弘扬迷信吗?”
沈书同失去了解释的耐心,红着眼睛对沈宛昔怒吼道:“宛昔,你告诉大伯,难道你要大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什么都不做吗?”
沈宛昔这个时候意识到其实不止大娘现在变得不理智,大伯也同样因为唯一的儿子变得不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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