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变的,便是眉宇之间带着的愤恨意味。
卫烁很是想不通,倒了一杯微热的茶递上去,敛眉说道:“又是发生了何事?”
这句话问的,颇有些不耐烦,又顾忌着礼节和血缘关系,语气才稍稍平和了些。
“阿姐的裂帛图,是什么意思?”
那幅裂帛图的缘因,说起来还是三年前画的,靳府里的喜气洋洋盖过了她心底的怒气。
想着靳玄身着红衣,与卫嫣拎着红色锦缎,正举行着两人独属的仪式时,她便动笔画下了这画。
本意是一刀两断。
这画的缘由,不懂其间故事的人,只觉得意境高深,以为是什么人间哲理,或是警世言论。
其实不过是她想要与靳玄一刀两断罢了。
卫嫣看到这画的时候,第一直觉便联想到了两人之间的过往,沉不住气跑来问卫烁。
那时候卫烁疲惫得很,她便忍了,却也不肯走,一直等到现在,等到卫烁睡醒之后,等到卫烁有时间见她,等到卫烁有时间解释了。
卫烁坦诚的看着她的眼睛,她不想说谎,她也没什么好心虚的:“便是你想的那样,嫣儿,你又如何?”
卫嫣的袖子抖了抖,面色惨白,美丽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她:“阿姐今日展出,亦是为了向世人宣告,从此一刀两断吗?!”
“阿姐说会原谅他,可其实你并没有!”
卫烁皱了皱眉,展出画作的事情是长安处理的,她既然傥荡,便默许了长安的做法。
至于靳玄,世人并不知晓这关系,无端端的猜测,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她倒也不必挂在心上。
她私心里,本也不想原谅了。
“阿姐你可知,夫君为何会死?”
这声音,隐隐超出了悲愤的范围,竟有些风雨欲来的架势。
卫烁没说话。
卫嫣:“都是因为你,他用自己的寿命换了你的,又怕你知道,才与我成亲的!”
卫烁的脑子像是被突如其来的雷声轰过一般,她惊疑的上前了一步,死死的抓住卫嫣的袖子:“什么...意思?!”
卫嫣的笑意有些疯狂,看见卫烁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的畅快,她说:“你三年前就该死了,若不是夫君,你怎么活的到现在?!”
三年前,有一云游的仙人,告诉靳玄,说卫烁命不久矣。问他愿不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
靳玄如此爱她,怎么会不同意。
某夜隔着窗子,不舍的看了她一夜之后,靳玄便将礼金送到了卫宗,择日迎娶卫嫣。
靳玄从来不让她忧惧这些事情,他待她很好,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哪怕他早早的离开,也不肯让她卫夫人的名声染上尘埃。
他做了一切,成全了当代的卫夫人,却失去了他自己的卫烁。
可是他一点都不后悔。
逆天改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代价便是他早逝的性命。
卫烁立在案前,手里握着绘画的毛笔,却迟迟落不下去。有眼泪在她的眶中打转,氤氲着模糊了视线。终于狠狠的滴落在画纸上,染成巨大的水渍。
卫烁顺着水渍,将墨汁淡开,勾勒出一个男人的模样,唯有一滴小小的、溅落的水渍,停留在他的眼眶下方,像极了哭泣时的泪。
那是她的第一个弟子,靳玄。
她想,这辈子,她都不会有更爱的人了。
——卫烁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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