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忠若有所思的听着弟弟的规劝,而同样固执的他,此刻脸皮上的铁青色随着元孝语意的递进越加深浓,他凝神思忖,退后两步。
“元孝,想不到十五年不见,你居然变化得如此愚钝,雅士?贤人?你的家师只凭借虚无的理论便能叱咤于千军万马之中吗?简直就是个笑话,你让为兄屈身侍从,每日听那些所谓的仁义大道,那还不如让平日里散漫成性的我去自寻死路算了。元孝,今日你我兄弟相见,本该酩酊大醉、喜庆团圆,但眼下看来,你与我志不同,道不和,你且好自珍重,为兄只管在此处占山为王,落得清闲自在。”
见兄长毫无顺从之意,元孝唉叹长吁,嚼齿泪落。
“兄长,你为何如此任性执拗,陶兄一身正气,拖妻带子,尚且与弟同流,你我一奶同胞,却不能合力同心,难道你甘于眼睁睁看到这世道沦丧、生灵涂炭吗?”
魏元忠听言,嘴里再次响起那高亢的口哨音,随着声音落下,山头上一竿人等相继退去,一时间,山谷丛林回归静谧。
他将一只手半悬于空中,手掌上扬。
“元孝,为兄心意已决,他日,你我若有缘再聚,且不要再提及此事,以免伤了兄弟情分。陶义士,我们就此别过,你们西出狼冥道,距那永平县只有不足六十里的路程,我们后会有期。”魏元忠拱手相别,随即大幅度转身,跨步离去。
魏元孝强忍心痛,久立无声,眼带不舍与无奈情愫,目送着兄长潸然离去。
陶三斗忙疾步追赶,敞嘴呼唤。
“兄长,且放慢脚步,临行前,我有几句话要讲。”
他一边高呼一边快速来到魏元忠的一侧。
“义士,如果你是来替元孝说服于我,还是请回吧。”
陶三斗方才在一旁听得清楚,对兄弟二人的脾气秉性自然拿捏的十拿九稳,当下,他自知以三寸不滥之舌已难于平缓时局,于是,他脑细胞飞奔,转出了一个缓合兄弟两人关系的点子。
他喘了几口粗气,停顿一刹,便俯身从地上拾起两颗大小不等的石块儿。
“兄长,我手中的这两颗石块儿,大小不一,此时,我将它们握于一只手当中,同时掷出,兄长且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说着话,陶三斗攒足了气力,扬起手,半转身躯,冲着一侧的山壁,将两颗石块儿同时扔了出去。
“叭,叭”两声脆响,整个山谷余音缭绕,两颗石块顿时碎裂落地。
魏元忠表情愕然,对陶三斗突然掷石的举动浑然不解,忙开口问道。
“陶义士,此为何意?”
“呵呵……兄长,你与元孝好比这两颗个头不同的石块儿,方才,我同时用了相同力道将它们抛掷出去,虽然击中山壁的时间有所差异,但结果,两颗石块儿无一幸免,皆变作碎尘。此乃暗示着你兄弟二人的前景,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的志向有异,可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却无法割舍。兄长,你试想,你们兄弟二人有谁能眼看着一石粉碎而无动于衷?三斗别无它意,只愿你兄弟二人对彼此的深情厚谊心照不宣。”
陶三斗借抛石喻亲情,一语击中魏元忠的软肋。他茅塞顿开,急忙用一只手拍了拍陶三斗的肩膀。
“义士,你真乃知我心者,借义士抛石开解,我魏元忠已谨记于心,你且与元孝同行,他日,我自当登门拜会,毕竟在此处盘踞年深,出山也须先行遣散众人,这中间也需要些时日,但闻义士今日一言,元忠受益匪浅,感触良多,你等赶路要紧,我魏元忠说一不二,此地暂别,永平再叙。”
魏元忠话音铿锵苍劲、掷地有声,随即步履如风跃出陶三斗的视线。
陶三斗一脸畅快,回身来到魏元孝身旁。
“元孝,我们就此启程。”随后纵身跳上马车,快意挥鞭,扬声叮嘱妻儿。
“灵儿,你与骁儿坐稳,我们即刻赶往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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