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
“那我也不来了。David这个过江龙都能震住场子,你地头蛇有什么好怕的,没事,玩呗。”
杨辉挤出一丝笑容,“嗯,反正钱是你们的,玩没了,我跑路去。”
我朝他伸出大拇指,挽着梁周承往外走。
“他好像很紧张啊。”我无奈的说,其实我也很紧张,毕竟不像画画那样坏了可以撕掉重来。
“没事,我明天会叫胖子他们过来的,而且据我了解,杨辉的姐夫,也就是杨芳菲的丈夫,是公安局哪个部门的头,听说他们是高中同学,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是嘛,怎么没听杨辉提起啊?”
“你以为谁都像你啊。”
“像我怎么啦,”我白了他一眼,“希望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再不济也有我呢。”他拍拍我的手。
相对无语的走了一段路后,他突然问:“那车钥匙是区倩还回来的?”
“嗯。”
“她没说什么吧。”
“没说。”
“其实也没有,那车是我借她的,你不要瞎想。”
“嗯,我知道。”
“她这样说的?”
“嗯。”
他伸出手揉了一下我的头。
车子已经到进村的路口,他停下车,“带点菜回去。”
菜场门我看到一个佝偻的老太面前简陋的竹篮子里是半篮子石榴,个头小,青,且斑驳,走过了,又回头,蹲下来看着面前的石榴,“阿婆,我全部拿走你看多少钱呢?”
“你是老谢家的毛丫头吧?”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连忙抬头张望,满头的银丝剪得整整齐齐,一张像放久了的水果干瘪暗淡褶皱丛生的脸,眼睛却神采奕奕。
“阿婆,您好,我是老谢家的毛丫头,您是……”
“以前你们老是来偷我们家的石榴,怎么吃了就忘了啊。”老人家呵呵的笑着说。
“张奶奶好啊。”身后的梁周承叫道。
“哎呀,这不是张无脚那个有出息的儿子嘛,你们俩……”张奶奶伸两个大拇指比划着,咧嘴笑着露出所剩无几的牙齿。
“是啊,是啊,还是您老人家眼光厉害啊。”梁周承说着也蹲在了我边上。
“我能不厉害吗,我都九十二了,你们的父母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说着用干树枝一样的手掌抹了一下嘴边的口水。
“九十二了您还卖石榴?”我无比惊讶的问。
“没人吃啊,挂在树上会烂掉啊,可是卖相又不好,呵呵,来来来,全部装去,我知道你们喜欢吃。”说着悉悉索索的拿出个塑料袋,“还是以前好啊,你们会来偷,年年都不给我们家留一个,现在哦没人惦记咯。”
我把篮子里的石榴全部装了起来,梁周承拿着几张百元的钞票往张奶奶手里塞。张奶奶连忙推诿,“不值钱的东西,有人吃,不浪费才是好的。”
“你送我们石榴吃,我们也要买的补品孝敬您老人家啊。”梁周承说着把钱塞到了她口袋里。
张奶奶抓着梁周承的手说,“懂事啊,懂事啊。”
梁周承把张奶奶扶了起来,“张奶奶我送你回家啊。”
说着把篮子和小板凳递给我,“月儿,你扶张奶奶在车上等我,我买下车菜。”
我去扶老人家,结果她甩开我的手说,“我还没那么老呢,我要坐前排的啊,好看风景啊。”
我笑着点点头。
坐到车上,她转过脸回头看我,埋藏在褶皱中的眼睛闪着光亮,“谢家丫头啊,看到你回来高兴啊,虽说我没出过远门,但是我知道哪里都不如我们望港好啊。”
我笑而不语的看着她。
“外面的花花世界会让人看花的眼睛,张无脚的儿子那个时候办酒的时候我就说嘛,外面的姑娘再好能好过我们望港的?会看清的,人总是会看清自己要什么的,还好是年轻啊,有时间重新来过啊。”
说着她拉着我的手不断摩挲,我突然想起我奶奶,若奶奶知道我逛了一圈还是回到原来那个倔强的毛丫头的样子,是高兴呢还是嗔怪?不觉眼中有了雾气。
“没事的,没事的……”张奶奶像是知道我的心思似的,不断的安慰我。
“怎么啦。”梁周承拉门进来,看我们的样子,疑惑的问。
张奶奶望着梁周承说,“对了,我好像没吃到你们的喜糖啊。”
梁周承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我说,“我们啊,还没办酒呢,大概下个月吧,到时啊一定请您好人家吃酒。”
“还没办酒啊,这个可是终身大事啊,不能老说,忙啊,忙啊,早着啊,你看谢家的丫头多好啊。”说着老人家乐呵呵的回头看我,“请我吃酒啊,我就要包红包的,这个啊一定要早包,要早包的。”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叠得四四方方的塑料袋,一层一层打开,里面是些零钱,从中间找出一截红纸头,再把刚才梁周承塞个她的几百元钱,整整齐齐的叠好,拿着红纸条拦腰绕着一圈,接头处沾了点口水,粘得牢牢的递给了我。
我连忙摆手不肯收。
“要收的这是规矩。”张奶奶一脸慈祥的对我说。
梁周承说;“月儿,收下吧,这是我们收到的第一个红包,而且是村里年纪最长寿的老夫妻送的,吉利啊。”
张奶奶连忙笑着点头,“是啊,是啊,我孙女说,我和老头子都已经钻石婚了,四世同堂啊,到时候吃了你们的喜酒啊,肯定会再多活十年八年的。”
张奶奶的脸笑得像朵怒放的菊花,太多的风霜,只会让它越开越艳,在万物萧瑟之前,走过人生的茫然、希望、灿烂,笑容里才会如此的真诚,绽放出岁月沉淀后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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