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一定与你说了他无意冬选的事情吧？”夏侯炎问道。
陌娘点点头，此事实在没有瞒着的必要。
“其实兄长原本不似这般不好功名。”夏侯炎慢悠悠地说道，“兄长小时候最崇拜的人是我父亲。”
陌娘眨眨眼睛表示在听。
“小叔一向闲云野鹤，醉心山水，不问世事。但是我父亲却心怀天下，志向高远。兄长想做的，是我父亲那样的人。”
但是陌娘认识的夏侯渊并不是这样的，她认识的夏侯渊与他父亲一样渴望“闲云野鹤，醉心山水，不问世事”的生活。
“那为何渊公子要放弃冬选？”
夏侯炎看着陌娘停顿了片刻才说道：“因为他找到了一个他更在意的目标。”
陌娘隐约感觉到夏侯炎即将说什么，她低下头。
“我有一个故事，不知道陌娘要不要听一听？”夏侯渊礼貌地问道。
“公子不要怪陌娘无礼，陌娘并不想听。”
“陌娘你醒来没多久，眼下身子也是虚弱，这个时间，我本不应该打扰陌娘你休息的。只是兄长他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醒来，所以我才不得已现在来说的。”
“渊公子醒不醒来，与你讲不讲故事又有何干系？”
“有些事情，若我不说，兄长更不会说；若我要说，兄长也势必会阻拦。但是我想不管是兄长还是陌娘，目前都遇到了一些麻烦，我乃局外人，本不应多嘴，只是想着有些事情知晓了，对解决眼前的困境多少都会有些帮助，也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渊公子一不会说，二不愿公子说，那公子又何苦非要说出来呢？”
“当下发生的事情，一定是在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影响之下形成的。陌娘你赞同这种说法吗？”
陌娘点点头，陌娘坚信通过一个人过去的经历，是可以推断出将来在某种情境下，那人会如何去想，如何去做。
“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在他身上发生的种种事情都是一个整体。中间若出现某种转折，也一定可以在他的经历中找出其中的缘由，对吗？”
“凡是有因必有果，反之也亦然，有果必有因。因果相依，自古不变。”陌娘说道。
“陌娘你既然懂得这个道理，为何还不愿听听我的故事呢？”夏侯炎问道。
因为恐惧，所以本能性地选择逃避。
陌娘终究没有把心底的话说出口，而是点了点头：“公子请说。”
“故事说长也长，说短也短。长的是故事跨越的时间，短的是故事的内容。”夏侯炎的嗓音格外温柔。
陌娘眨眨眼，表示自己在认真听。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开端。
“十六年前的八月，兄长遇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是兄长师叔的徒弟，生活过的很不幸。兄长答应女孩一定会把她救出来。但是，兄长的师父却说他的师叔是一个疯子，两人的关系也早已决裂。而且兄长的师父不仅拒绝帮兄长把女孩救出来，还极力阻扰兄长自己去救，他说，兄长什么时候打败他，什么时候才能去救那个女孩。”
怪不得夏侯渊再也没有出现过……
“从那天开始，兄长就拼命练习武术，整整五年，兄长一直在山上练功，一次家都没有回过，可是他还是没能打败他的师父。”
轩辕孤的武功，岂是五年的修习就可超越的？
“但是兄长却有些等不及了，有一天晚上，兄长悄悄偷了一匹马，打算瞒着他师父去救那个女孩，但是途中被他师父追上，摔落马下，撞在了路边的巨石上。人是很快醒了过来，却因此失了明。”
“治疗了两年，兄长的视力才逐渐恢复。”夏侯炎说着笑了笑，“不过到现在，兄长都不肯再骑马。”
失明？陌娘有些惊讶。习惯了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蓝天白云的人，突然只能看到黑暗了，应当十分恐惧吧？那些日子，他是如何度过的？
“那两年，兄长一直呆在家里治病。我每天都会去找他聊天。兄长会反复跟我讲那个女孩，讲他对女孩的想象，讲等他把女孩救出来之后，他要如何带女孩游山玩水，看遍大千世界。兄长还说，他不惧怕黑暗，但是他害怕失明的他再也不可能救出那个女孩。
每次谈及那个女孩，兄长的眼睛都好像会发光。就感觉他看到了与那个女孩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我问兄长还想不想坐怀天下，兄长摇摇头，他说，他只想救出那个女孩，跟她一起走遍天下。
我想那个女孩长得一定格外好看，但是兄长说，他已经记不得女孩的样子了，他只记得女孩眼神里对外面世界的期待和渴望。确切来说，是对兄长描述的世界的期待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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