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华伯对当时发生的事,也十分歉疚。”
“不管怎样,伯伯永远是对的。向来是这样的。而且,他要妈妈死,也是天经地义,没有任何过错。——对了,这是谁来过?”洪可馨问。
东将说:“难道,是他。”他看看四周,“或许是那伙海上的人。他们每年,都会回来祭奠,顺便找你。今年他们更派了大阵仗,四处找你。”
“什么?是谁?”
“你的亲眷。黄旗社的叔叔伯伯们。”
洪可馨叹气,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父母的墓地。可是外人在旁,她没有哭,也没有显露太多伤心。
东将和我走到一旁,让洪可馨安静一会。
东将问:“你的手怎样了?伤好了么?——这么多年不见,你都去了哪儿?”
我摇头叹气:“自从恩师被害后,我与对手交战,手臂受伤,从此拿不起枪,也没法找黑岳报仇。在海港城住了一段日子。幸好遇到洪可馨的手下,帮忙治疗,现在才恢复了一些过去的实力。”
“真没料到,会和你在这里相遇。”
“凡事都是缘,就像当初和恩师相遇。也是上天安排的。”
“是啊。我多年前去见铁先生时见过你。他说,他路过镜湖,在纷乱中把你带走。一直把你当亲孩子看待。”他回答。
我感慨着,说了东叔还有自己和洪可馨被陷害的事。
东将感慨起来:“没想到,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江湖上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恶魔。所以,什么隐居都是没用的,一切都是逃避而已。我们这些身在帮会的人,只有死才是真正的退出江湖。”他的手指留着永远无法消除的使用枪械的印记。食指的老茧,就是枪的扳机留下的。
“曾经的恩怨,让我痴迷于报仇。可是,到头来,仇报了。却失去了妻儿,毁掉了家庭。忠善兄弟为了替大家报仇,救了自己人,没来得及救活老婆。后来,他避世隐居。——不可能每个仇都报。而且报仇要付出代价。只要尽力就好。”
“还有王文秀,他为了这些事,几乎毁掉了家中的产业。”
“叔叔,您怎么也像伯伯那样,突然感慨起人生来了?”洪可馨走来了。
他微笑着:“这些年,日子清闲,不像过去,因为恩怨纷争,焦头烂额。远离了帮会,才知道睡个安稳觉,多么重要。但是逃避终究不是解决纷争的办法。”
洪可馨感慨着:“这究竟是对,还是错。它就像一个漩涡,一旦沉进去,就让人无法自拔。虽然我们不希望沉沦纷争,但是,这个旋涡又让我们无法逃离。”我否定她,“这些年,我就一直在逃离这个旋涡。其实,我们还是要面对它的。要不然,恩怨会一直纠缠着我们。况且,太岁也在为非作歹。正道沧桑不也是华伯的遗训么?”
东将摇头,“你还年轻,慢慢会懂的。”
东将的手下来了。
姜泰带了几个人赶来。
东将介绍他给大家认识。
姜泰看到洪可馨,问:“周喜儿是不是藏在枫叶山庄?”
洪可馨说:“不,不是。枫叶山庄已经毁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哼,我正要去找她。”姜泰说着,和手下告辞了。
我们顺着围墙朝水月宫走回。
林子下四处都是古代的石碑。石碑上是各种书法的碑刻,但大多残破了。
“我现在在开发商那儿做事,就是为了尽量保护当年的水月宫的残迹和镜湖别墅。要不是我拖延,镜湖别墅早就被拆了。”
洪可馨有些失望,“过去,伯伯说可以找你帮忙。我还想去雪山找您。没料到在这儿遇到您。现在,各地帮会被人统一了。变成了清龙会。太岁就是他们的头头。我们一路遭到他们的追击。他们甚至占据了海港城,镜湖镇。”
洪可馨脸上流露伤心之色,“嫂子为了救我,和对手的人同归于尽了。庄园也烧毁了。公司被人夺走。现在,我几乎一无所有。本来,我对这些财产不在意,但是,弄成这个局面,我怎么对得起伯伯的重托。他临终把庄园和产业托付给我,让我将堂口延续下去,却被我搞砸了。”
东将悲伤着,拳头打在树干上,惊飞了林鸟。“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洪兄,没有辅佐好你。”
洪可馨说:“你避居乡间,平日务农为生。对外面的事不太了解。黑岳老了。他培养了一个,比他更疯狂的鹰犬。黑岳清洗了原来帝国财阀的人。包括他的同门师兄弟。他老了,近年来,因为众叛亲离,做事渐渐力不从心。所以,他从自己的人马中发掘了这个恶魔。然后让他去收买笼络各帮会,继续为他服务。”
东将说:“我和铁成都认识清龙会的人,比如郑镬。本来,他们不是一个统一帮会。只是一些土匪加上许多帮会的残部,外加原来清门的一些人组成的小团体。大家和清门本非敌人。其中一些甚至和华伯也有些来往。后来,清门的一个珠江上的小派系出了一个人,叫做常念恩,经胡鹰介绍,投靠了黑岳。然后出现了一个新的帮会,叫做清龙会。其实,过去,也不是每个帮会的头角都肯屈服于他们。赵禄就曾与他为敌。后来,清龙会做大了。许多人都被利益诱惑,才跟着太岁了。”
“如今,没料到他们连红叶堂也敢动。我许久没出去,没过问这些事了,所以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太岁?常念恩?哼,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比划那个邪七的刀法,以及他瞄准,托枪的姿势。向东将询问他的师门来历。
东将沉思着。
“没想到江山素有恶人出。这小子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他的手法,倒是有些像黑星兄弟。黑星兄弟引退十几年了。我猜,大多数人不知道,黑星兄弟曾经用的武器不是黑星,是快刀。他其实也是北快刀门的人,也是用刀成名。不过这一门,多年前已经被华伯与大家联手除掉了。”
洪可馨说:“几天前,他还出手救了我们。可惜,他始终不肯现身。”
“我以为,在,在这里,能见到他。”
东将说:“如果战神肯出马,一切都加了几分胜算。可惜,他说自己不会再管这些事了。自从镜湖之战后,他便隐退了。他不想再见到大家。所以,他不会再出现。我们要尊重他的选择。”
“也许,他有自己的难处。”东将停下话,不再说下去了。
洪可馨眉间流露伤痛之色,似乎有不愿再提的往事。
我问:“水月宫怎么会被毁?”
东将说:“当年,在镜湖大战时,仁君派好手对付帮会联盟。我们水月宫因为处于镜湖之畔,首当其冲,所以也被迫来参加。”
“仁君感念莲花堂的恩情,不想把我们拉进纷争。他让我们当了东道主,主持大会,保持中立,不可偏袒任何一方。这样,他就不会和我们撕破脸。可惜,我们莲花堂的老教主是个保守的人,他斥骂仁君,将他赶走。毕竟水月宫是仁君从小当庙祝的地方,是他的故居,仁君不会说什么,但黑岳决心对付我们,给仁君出口气。”
“后来水月宫遭袭击,损失惨重。到了枫叶山庄后——我觉得自己已经厌倦了江湖恩怨,索性从此隐退。”
我们走到一旁。
东将说:“铁成,谢谢你帮了我的堂兄弟东孝。”
我说:“不必客气。”
“东义最近怎样了?”
“不知道,我们各自突围,彼此都无暇顾及旁人。”洪可馨回答。
我则说:“周喜儿则排挤洪可馨。我们才落到要逃难,避难。”
东将说:“当时,我就觉得她心术不正,但身为外人,除了回避,也帮不上什么。”
“铁霜为什么那么在意宗先生的事?”
“过去的事,只是一场遗憾而已。铁霜一直对宗夏有私情。宗夏也有妻儿,怎么会接受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几岁的女子的爱。”
东将说:“这么多年,我每年都去雪山找宗夏。顺便看看我的老朋友。因为当年,没有人亲眼看到他的尸体,所以只当失踪。——十几年了,唉。或许,就像他们说的,他早已不在人世了。”他这么说着,但眼神却透出一丝诡异。
“您知道,当年宗先生被追杀的地点么?”洪可馨问。
“知道。”
洪可馨和我,都兴奋起来。
“当年,我就在事发地。”
“不,我是问是那个女子住的地方。”
洪可馨拿出照片给他看。
他摇头。“这个地方,倒是没见过。可是,它应该距离事发地雪溪谷不远。”
洪可馨把那件我转交的东西给他。“这是父亲留下的。我不知道怎么解。”
东将一看,说:“这个小舵轮是钥匙。你的父母当年管理的是矿产,这钥匙或许与那些东西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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