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果然是我603出来的人”陈然用力拍了周明生一下,周明生快如闪电般地避过,他可不想被陈然拍到肩上,他的双肩已经好多次被陈然拍得发青了。
热力扎在床上忙说:“不用麻烦大家了,我自已在这能行的,你们还是回学校去吧,不要影响你们上课了。”
刘太富白了他一眼:“小钩鼻子,你少在这叽叽歪歪了,然哥说了陪你就陪你,你要不听话,我可不管你做没做手术,直接会抽你的哦。”
热力扎听着刘太富的话,再看到603这帮热情同学,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嘴里抽泣着说:“谢谢大家了,我热力扎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还有几天就要放假了,外地的同学都在忙着订回家的车票。陈然他们603的室友也都是外地的,一样要回家过春节。不过他们倒不急,因为刘太富让他爸把几人的车票早就解决了。毕竟是做煤生意的,和铁道部门的关系不是一般的深,弄几张票跟玩似的。陈然就想这社会真的还是无法实现所谓的公平,没有关系的人,就是在车站广场睡上几天也是一无所获,而他们,这些有关系的人,坐在家里,都会有人把票送到手上。
今天是热力扎出院的日子,陈然和余文豪、刘太富一早就出门了,昨天是周明生在医院留守,想来应该这时也在办手续了。到了医院,果然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两人正等着他们呢。
几个人从住院部出来,热力扎体质还是偏弱,虽然经过了一周多的休养,但还是没有复原。看着热力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身体,余文豪都忍不住说:“哥们,你这体质也真要好好锻炼一下了,比我还差啊。真想不通你会是游牧子弟呢?”
热力扎脸一下就红了,有点羞赧地说:“嗯,我会加紧锻炼的,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这段日子下来,热力扎已经把603的人当做自已离家在外面最亲近的人了,不知不觉中他也认为自已应该就是603的一份子,所以这间宿舍里每个人说的话,他都会认真的听着。
陈然看了看热力扎,问:“春节你回家吗?”
热力扎摇摇头:“不回了,回去票不好买,再说路上的时间太长了。”
刘太富在一边就说:“票不用担心,我可以帮你搞定,想回就回吧,来回的车票我帮你解决。”
热力扎还是摇了摇头:“不了,真的不用回的,我一年回去一次就行了。”
陈然没有说话,几个人很快就回到学校,安置好热力扎后,陈然也一个人往图书馆去了。
今天的图书馆人实在很少,大概都忙着回家的事了,有的人要去想办法买车票,有的人想着回去要带些燕京的特产,总之大多的人这个时候都是散落在燕京的各个角落,来图书馆的人少之又少。
找了一本想看的书,陈然来到一个没有人角落,靠着墙就看了起来。突然鼻子里传来一股清香,还没等陈然抬头看,就听到郭书婷问他:“你今年回去还是在燕京过年?”
陈然看了郭书婷一眼,有点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到你宿舍去问,他们说你来这了,我就过来了”郭书婷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陈然笑了笑说:“这段时间没有联系你,我们系的热力扎开刀动手术,603的人都轮着在医院照顾他,刚刚才接回来。”
郭书婷问:“不要紧吧?”
“没事,小问题,多休息就好了。”
“你还没回答我在哪过年呢?”郭书婷小女儿状地追问陈然。
陈然看着郭书婷微微泛红的面孔,心中有股暖流一下涌起:“你希望我在哪过年?”
郭书婷一下变得很害羞,把头低下来,红着脸半天没说话。
陈然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在,忍不住鼓起勇气把手伸过去,轻轻摸上了郭书婷的脸。就觉得郭书婷的脸变得好烫好烫。
郭书婷在陈然手摸到她脸的那一刻,心跳得好厉害,她不知道陈然接下来会做什么,但她想应该会做些什么的。会是一下把她抱住亲吻吗?还是把她的脸抬起来深情地凝视她,说句我爱你?她在想,要是这样,我怎么办?是拒绝还是接受?哎呀,真该死,为什么以前没有问别的女同学,她们是怎么处理的,怎么办啊?
“怎么啦?你脸这么烫,会不会是受寒了?”陈然关心地问。
晕倒,郭书婷抿着嘴唇,恨恨瞪了他一眼就转身跑了出去,陈然摸了摸头,难道真的受寒了吗?那为什么不多穿点呢?
跟爸妈打了电话说了回家的时间后,陈然便往宿舍走,就见热力扎也进了另一个电话亭在打电话。陈然停下脚步,打算等他打完一起回去。
热力扎打着打着就开始哭了起来,人也慢慢地往地下坐去。陈然见了,以为他身体又出现问题,忙跑过去把电话亭的门拉开,进去扶起他:“热力扎,你没事吧?”
热力扎一惊,看到进来的是陈然,便说:“我没事,我跟我爸在打电话”,又转头对着电话说了一堆陈然听不懂的话。
“然哥,我爸要和你说话”热力扎把电话递了过来,看到他眼里的期盼,陈然也只好接过电话。
“你好,叔叔,我是热力扎的同学”陈然对着电话说。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不过还是能让陈然听得懂:“谢谢你,我听热力扎说了你,陈同学,你对他很好,帮了他很多,你是我们维族人的朋友,我欢迎你来我们阿尔苏做客,热力扎是个很敏感聪明的小伙子,虽然他没有雄健的体魄,但是他有一颗热情的心,他一直希望能用自已的头脑改变我们维人的贫困。希望你能体谅他的真诚,给予他帮助和关怀。再彪悍的骏马,离开了草原和水泊,也会寸步难行,陈同学,热力扎就麻烦多拜托你了,愿万能的主赐福与你。”
陈然回头看了热力扎一眼,对着电话说:“叔叔,帮助热力扎是我应该做的,他是我同学,也是我朋友,你不用担心,他在这里一切都好,不会有事的。”
说完便把电话递给热力扎,听着他们父子又讲了几句后,热力扎挂了电话和陈然出了电话亭。
一路上,热力扎沉默着,过了很久,他才问:“然哥,你为什么不问我和我爸说些什么?”
陈然笑了:“你脑子坏了吧?你父子谈什么我去问叫什么事啊?”
热力扎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然哥,你不懂我们维族人,我把你当成自已的哥哥,一生都会当你是我哥的,哪怕有一天你让我去死,我也会去的。我和我爸说什么,你要问我都会告诉你的。”
陈然听了,把热力扎搂在身边,边走边说:“热力扎,好兄弟,谢谢你说这些。可你要知道,我不喜欢我身边的人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感恩或是别的因素而在一起的。我只希望大家是志趣相同性情相近而快乐地相处,不要有这方面的因素,这样你会很累的,而我,也会觉得累。你明白吗?”
热力扎停下来,夜色中的双眸异常明亮,他看着陈然,坚决地说道:“我明白的,然哥,但你不能改变我对你的尊敬。”
“那好,我们不说这个了,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回去?”陈然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谈起了别的事。
热力扎有些黯然,好一阵才说:“我们阿尔苏很落后,很多人的小孩子根本没有读过书,一是因为没有钱,二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到那里教书。我们不象北疆,那边汉族人多,思想比较统一,国家的政策也相对好落实。我们南疆这边,民族多,思维落后,有的人对汉人有排斥心理,他们总认为是汉人夺走了他们的草原和牛羊,他们对外来的民族有种天然的敌对,所以,不论国家怎么样给予我们南疆扶持,他们都不愿接受。这些人也从没有想过通过自已去改变落后的现实,而是想着怎么样实现大天疆的维人一统。我来读书,就是想着回去把学到的知识带回部落,让他们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让他们学会改变。然哥,我是我们那里第一个上燕大的学生,我想在别的省,象我这样的都会是大家羡慕的对象,可在我们那里,很多人看不起我,说我为什么要去汉人的学校学习,说我忘了自已是个维人,忘了祖宗。”
听了热力扎的话,陈然突然觉得自已搂着的这个单薄的维族少年变得异常高大,在他身上,他看到了一种民族振兴的力量,尽管这个民族和自已不一样,但他仍相信,这样的人,这样的思想,不管在哪个民族,都是对整个人类有益而无害的。陈然突然感到自已有时还是很渺小,他有想过为身边的人做些什么,想过让他们快乐幸福,这没有错,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是一种奉献和付出,甚至一度也成为他的动力。但此刻,在热力扎这种为了整个民族崛起而无悔的追求中,陈然觉得很汗颜。
陈然停下前行的脚步,把热力扎的难过的头扳起来,对着他说:“热力扎,要是你不拒绝的话,这个寒假,我陪你回去,我想去阿尔苏做客,不知你欢迎吗?”
阿尔苏吃惊地看着陈然久久不语,突然扑上来,紧紧地拥抱着陈然。
陈然又一次来到电话亭前,他苦笑一下,不知爸爸和妈妈听了他的决定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但他不后悔自已的决定,有的事决定了,就一定要去做。他也相信人的一生是靠经历来积累的,他想去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走走,看看不同的人生,体会不一样的感知。如果要让自已更优秀,变得更强,那就让自已到更广阔的天地去游历吧!
电话是陈尚荣接的,听完儿子的故事后,他心里有些遗憾,但仍对陈然说:“小然,你做的对,爸爸支持你去看看。不但要去看,爸再给你寄点钱过来,你去了买些东西,看看哪些人需要帮助的,能帮多少就帮多少,这也是我们的心意。”
“谢谢爸爸”陈然心里暖暖的,从高考以后,他一下觉得自已和父亲的交流顺畅了很多,也亲了很多,“爸,妈那里你帮我说一下,我不敢和她说,怕她骂我”。
呵呵,陈尚荣笑着瞟了一眼耳朵贴在听筒旁的妻子:“你妈不会骂你的,你长大了,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她会理解也会支持的。”
聊完放下电话后,陈尚荣看到坐在一边擦着眼泪的李华珍:“你啊,儿子大了,要理解他。再说他的想法是对的,多去这些地方看看对他以后的发展没有坏处。也许,他通过这些事情,会清楚以后该选择什么样的出路。”
李华珍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不支持他了?我只是在想他这样的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偏要和你说,难道你比我更懂他?”
陈尚荣哑然失笑,弄了半天原来这当妈的在喝干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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