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姬和洛夫人都站了起来,口中说道:“欢迎姐姐到来,姐姐今天真漂亮!”
这位丽夫人冷冷的哈了一声:“是吗?哈哈!”又打量了一眼思思,思思坐在极为靠前的位置上,穿的却极为普通,看着不像贵妇人,更不像什么江湖高手,若不是手上的一枚白玉戒指和耳上的一对蓝宝石的坠子,简直就是一个侍女。
丽夫人冷笑道:“听说,妹妹认了个师父,学习拳脚功夫,想必你就是燕妹妹认的拳脚老师了,看上去也平常啊,不知道功夫怎么样呢?”
思思笑道:“丽夫人说的是,我本来就是平常人,比不上丽夫人金枝玉叶的。我也不会什么,凑合着跟燕姬夫人说话开心而已。”
丽夫人道:“我说也是,女人嘛,侍候好男人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呢?”
丽夫人哈哈一笑,扭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手绢擦擦脸。
思思忽然说了一句:“丽夫人小心着,脸上的东西,若是吃下去,会坏肚子的。”
丽夫人变了脸色,冷冷的哼了一声。
燕姬笑道:“我这师父,就跟小孩子一样,喜欢胡说的,姐姐别放在心上。人到齐了,开始吧!”
酒菜一样样摆上来,觥筹交错,笑语阵阵。一阵风袭来,满院花香。
燕姬道:“这些花真漂亮啊!”
思思道:“是啊,真漂亮,真希望它们能开的长一点,那样我们就可以天天赏花喝酒了。”忽然听丽夫人冷笑了一声。
洛夫人瞟了她一眼,道:“丽夫人有什么高见?”
丽夫人抿了一口酒,用手绢拭去杯口的红印,冷笑道:“这花是不可能开得很长久的,花败了之后,就剩一堆枯枝,哪有人会去喝酒看它?这女人哪也一样,年轻的时候就像花一样,日子久了,就年长色衰,色衰爱迟了,就像那枯枝一样,这开花的时候越是好看呐,到最后枯死的越快,哈哈!”丽夫人说罢,院子里鸦雀无声。
燕姬和洛夫人一起涨红了脸,丽夫人又举起酒杯,刚要喝酒,就觉手中酒杯一震,顺着下巴就滚了下去,一杯酒全洒在了身上。
丽夫人站了起来,一脸怒相,左手揉着右手又麻又痛的虎口,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口中叫道:“谁?想做什么?”
思思嘻嘻笑道:“哎呀,枯枝就是枯枝呢,连酒杯都拿不动啦!”
丽夫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站了起来右手指着思思:“你……你……”思思笑道:“我怎么了?脸上有什么吗?”
燕姬对思思道:“姐姐一时失手,你怎么能嘲笑她呢?罚你三杯。”思思笑道:“好啊,我错了,我认罚。”
思思自己喝了三杯,面不改色,对丽夫人说:“夫人莫生气,小女子赔礼啦!”燕姬对丽夫人道:“画夫人我罚过了,姐姐坐下吧,喝一杯消消气。”
丽夫人气呼呼的坐下,弹弹衣襟,立马有宫女上来斟满酒,丽夫人举起杯,忽然手腕一麻,酒杯又滚了下去,还是那么一道弧线,这杯酒又给衣服喝了,前襟开始滴水了。
丽夫人极其愤怒的站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只见燕姬目光闪烁,望望这边,望望那边,脸上带着是笑非笑的表情。洛夫人低这头,面无表情,专心的轻咳,彷佛什么都没发生。
思思左手托腮,右手食指在酒杯口上画圈,慢悠悠的说道:“哎呀,这人老了呢,手腕会没力气的,连酒杯都拿不动了。”
她明白思思做了手脚,但是不知道如何做的,这才感觉出来什么叫做高手。丽夫人哼了一声,一跺脚,抬脚就走,心想着:“你一个大夫的夫人,胆敢如此无礼,你等着,本宫要你好看!待我告诉义父,让你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思思在后面喊道:“夫人还是先让自己好看点吧,要不真的变成枯枝了!小心连根都枯死了,那可就永远开不了花了!”
丽夫人听罢,怒火更盛,恨不得马上找人把思思拉出去砍了,脚下都得快了,走到门槛处,差点被绊倒。她扶住了门框,停了一下,走掉了。思思笑道:“煞风景的自己气走了,大家继续!”
院子里响起一阵哄笑,宴席继续,笑声不断。
忽然听到门口有人朗声道:“末将公孙鹄,奉大王之命,赏上等美酒三坛,给诸位夫人助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左右手各提一坛酒,后面跟着一个弱弱的小宫女,双手捧着一坛酒。燕姬道:“进来吧!”
公孙鹄大踏步的走上前来,诸位夫人啧啧称赞,好一个英俊小伙!思思却盯着后面的小宫女看,忽然记起这就是燕姬口中的鶸羽,魏国公主,好几次想去鸽子坞,总是被人挡回来,而且岛上的大叔吓人的很。
公孙鹄和鶸羽把酒放下,燕姬笑道:“有劳了,看赏。”有宫女上来,赏了一堆东西。思思朝鶸羽招了招手。
鶸羽走到面前,思思笑道:“你这个小宫女我看着喜欢,这个就送给你了!”思思把白玉戒指拿下来,塞到鶸羽手里。鶸羽迟疑了一下,低声道:“谢夫人赏赐。”把戒指收了起来,又乖乖的到公孙鹄身后去了。
公孙鹄道:“谢燕夫人赏赐,十日后大王围猎,末将定会竭力保护夫人安全!末将告退!”公孙鹄大踏步走了出去,鶸羽紧紧跟在后边,亦步亦趋。
待两人走出大门,燕姬对思思道:“难得见你这么大方。”思思笑道:“那可不得大方一点。说不定我还能要回来呢!”
忽然听门口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末将端木镜夜,奉大王之命,送蜀地攀枝花二十支,给各位夫人助兴!”
思思望去,见一个不算很高的侍卫站在门口,看上去有些瘦弱,脸面白净的出奇,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放着一堆大红色的花。他的出现让院子里响起了一阵惊叹。
思思笑道:“好俊俏的侍卫啊!”
燕姬道:“这是吕相爷推荐给大王的,难得他长相英俊手脚麻利。很少听你夸人呢,要不你替我赏赐了?”
思思道:“好啊!”燕姬道:“进来吧!”
端木镜夜缓缓的走到前面,恭恭敬敬的放在燕姬的桌子上。燕姬道:“有劳了,去画夫人那里领赏。”燕姬向思思一指。端木镜夜就走到了思思面前。
思思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耳坠摘了下来,放在了端木镜夜手里。端木镜夜道:“夫人,这……”
思思笑道:“这可是上好的蓝宝石做的,从昆仑山采来的呢,你早晚用的到的。”
端木镜夜躬身道谢。思思忽然又问道:“芳龄几何啊?”
端木镜夜答道:“十八。”此话一出,笑声一片,燕姬一口酒都喷了出来,洛夫人捂着嘴偷笑,再看其他夫人,也都在笑,有的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唯独思思还是微笑着,打趣道:“十八啊,青春年少呢!”端木镜夜满面通红,低声道:“夫人说笑了。末将,末将告退!”端木镜夜退了两步,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燕姬对思思道:“你这促狭鬼,把人家惹生气了吧!”思思笑而不答。
3.花语
洛夫人看到美酒红花,心情大悦;连连和身边的思思,燕夫人杯盏交着,虽说不胜酒力,但频频给自己续杯。
思思适才拿话噎丽夫人的场景更是让大家放开了平日里拘谨的大家闺秀风范,几个女人到了一起真是美哉快哉的另一番景象。花海之中,美人举杯,及至夜色,韶华芳菲!
这洛夫人一切都看在眼里,言语不多,却悉数猜到个一二。思思这娇娥,不仅武功了得,还聪明伶俐,先是对丽夫人做手脚,气走了煞人风景的丽夫人而后又对鶸羽这个魏公主的举动表明,她已知晓敌我;而洛夫人对这个厉害角色倒也没什么惧色,从思思这直性子的举动来看,脾气定是直爽,这可是成事之大忌。
洛夫人心里盘算着,下肚的美酒泛起了一阵阵暖意,夜色刚起,洛夫人竟有些微醺。看着眼前的几位夫人,红罗内心感叹着,几个生不逢时的美人,竟落到如此田地,为了一张图千山万水的接近秦王,成事倒好,还留个英名,败了呢?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值得么?想到这里,红罗又咳了几下,急忙拿出红色曼陀罗的手帕擦拭嘴角,收起前看了一眼,手帕上的丝丝血迹,好似曼陀罗那细滑的花瓣。
善良的燕夫人看到红罗咳嗽,询问是否夜寒受凉,是否早点歇息。红罗摆摆手,不想扫了大家兴致,也是时间未到,红罗岔开话题,“今天难得高兴,我来和大家聊聊花语吧。”众人表现出兴趣,红罗慢步上前,围绕花海一一讲来。
“先从牡丹这花中皇后讲起,牡丹高贵,不屑与群芳争宠,自是一种清高。但却纯白无暇,少了几分姿色。”红罗一边捧着一枝大白的牡丹,一边笑脸看着听得入神的燕夫人。“而这朵刚刚由秦王送过来的攀枝花的花语是母性,寓意珍惜身边的人。”思思发现红罗的眼光又投向了自己,不免拿起酒杯来遮掩,仿佛洛夫人直接审视着思思的内心。
红罗继续走着,来到另一旁,“这朵是红色曼陀罗,来自西域,在中原极难存活,开花不易,一旦盛开便要肆意播撒她的热情,她的花语是牺牲,……是我母亲最爱的花。”红罗有些忘我,最后一句虽然是小声带出,却已被伶俐的思思听到,“那洛夫人母亲现在何在?”思思追问道。红罗不免悲从中来,“家母身体不好,我儿时便已离开人世。娘亲生前最爱各种鲜花,时常带我采摘和种植,哪些花适合做香料,哪些花遇到特殊材料又会变为剧毒,哪些花却又是解药等等,娘亲都一一跟我细说,所以现在我看到红色曼陀罗,便会想起我的娘亲。”
一席话,多少有些悲凉。洛夫人见时间差不多了,也看这晚宴气氛多少被自己搅了,便提议大家就此告别。
众人起身,思思先走,燕夫人命令丫鬟收拾场面,却又见洛夫人不急不忙的起身徘徊,侍弄了几下花朵后才出了大门,而且还特意支开了身边丫鬟,说是一个人去湖边思念一下母亲,燕夫人觉得事有蹊跷,变趁着丫鬟们清理之际,也跟着红罗出来了。
红罗刚才一直掐算着时间,原来是心里打着另一番算盘:秦王今日只是送花,却未出席,想必国事繁忙,而此刻乃宫中侍卫换班之际,不如独自去秦王书房打探一下,此等机会,不容错过。于是洛夫人快步走向秦王书房方向。
不巧,丽夫人被气到后并未离开,反倒是独自在外暗处守听,心里想着“倒要看看思思这贱*人会说我些什么坏话”,然而无心插柳,赶上了洛夫人独自行色匆匆,夜色正起,丽夫人于是追上红罗,跟踪到了秦王书房外。
眼看洛夫人进了书房,丽夫人心里盘算着,这洛夫人平日里高傲冷酷,却是个偷偷摸摸的角色,看今天抓你个现形,置你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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