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过后,他咬着牙恨恨的说了句“你找死。”然后他的身影就便射出的箭一般向我冲了过来,擎着他的大砍刀,破空的呼呼声,我似乎可以想像出他是如何杀死那个官差了。
看着他的阵势,我那一刻还是有些震惊了,虽然我与大师兄秋震天,还有几位师叔曾有过无数次的对练,可这般拼命的架式终究还是第一次见,于是我屏住呼吸,身形向后跃起,探手自身后滑出两支羽箭从容的射了出去。
施凌峰见我射出箭后,并未扭身避开,而是选择以手中刀来挑,可惜我的箭似乎要快些,一支被他刀口格挡开,另一支却射中了他的肩膀。
顿时,他像只受伤的野兽、发疯的向我冲来,我已不能再退,于是便扭转身形,纵身而起避开他手中大砍刀刀锋的横劈,翻转的瞬间我的手上又多了三支羽箭,这次我没有射出去,而是将三支箭集成一束,格开他再次攻出的大砍刀,然后我双脚踏着旁边的墙,借着反弹之力落到他的身后。
落地后的那一瞬间,我将三支箭扔向了空中,双手自掌中到每个指尖发出的指气,与三支箭接触,然后融合,这是我一年前练会的一招,在我身体的一丈周围,可以以气驱动羽箭,任意飞动和变换姿势,而要射百步之外的东西时,我可以让羽箭射出后然后转个弯还能射中目标,洛先勇师叔称之为“驭气飞箭”。
于是三支羽箭便直直的向施凌峰射去,他扭身避开、待他回身再向我攻到时,飞出的箭又飞回来向他射到,所以他只能又用刀去挡,但终究大砍刀在与人远距离对阵时有优势,而用来防范飞箭和暗器,便显得笨拙,没几招过后,他身上最少已有七八处伤口,而且看起来都不轻,如果不是我并无心要他的性命,他此刻只怕早已性命堪忧。
而身后的那十几人,见了这等情况、并无一人冲上前来,各自都是观望不前,我便趁着施凌峰扭身的瞬间,扑了上去,手中抓了支羽箭顶在他略弓身子的咽喉处,“密函在哪里?”
这个硬汉于是乖乖的从怀中将一个密封的小竹筒掏了出来,想要交给我的时候却有些迟疑,我当然没有让他再有反悔的机会,劈手便夺了过来,而后纵身跳上了屋檐,再几个纵身,然后蹿上了一棵较为浓密的树上。
未过得片刻,我看见了施凌峰带着十几个人仍是追了上来,很显然他本是把密函看得比他的性命更重要,可感觉我要杀他时,当死亡离他最接近的时候,他却又选择将密函交了出来,看来人有时候做事,总会多少带着些难以说清的矛盾。
看着他们走远,我从树上跳了下来,笑了笑,我的任务似乎完成的很圆满,可就在我转身要离去时,身后还是站了一个人,不过并无威胁,只不过是方才十几个人当中的一个,他似乎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只带着求助的口气道:“请问兄弟是哪一门派,小的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万胜山庄卓飞羽”师父说过可以直报名讳,所以我说出万胜山庄的时候,心里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原来是官家的人。”那人拱了拱手,“素闻万胜山庄是官家在民间设立的一个门派,专门替朝庭办事,看来传言不假。”
“你小心着说话。”我确实有打他一顿的想法,只是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看我恼怒时,便转身便跑,一溜烟就没影了,我的目的已达到,自是无意追赶。
只是还从未有人敢在我面前,这般说话詆毁万胜山庄,虽然传言纷纷,万胜山庄也确和朝庭有些瓜葛,亦常有些官府中人频繁的出没于万胜山庄,但我始终相信师父是个正直的人,更不是一个任朝庭随意摆布的鹰犬,至少我在他身边十几年,从未见他出手或者下令,去帮朝庭残害任何一个武林正义人士。
但即便他会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我也不愿去背叛他,因为燕云飞对于我来说,并不仅仅是授业恩师,他更像我的父亲,假如当日不是他将我带回万胜山庄,此刻我只怕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那是个秋高气爽的天,就像今日这般,昨夜刚下过雨,天还未放晴,风吹来有阵阵凉意,尤其是身上穿着昨夜被淋湿的衣服,肠子似乎饿得快要打结时,更觉冷得异常。
想来已是十三年前的事了,那日也是在余杭,我踡缩在一家庭院的后门石槛上,仗着头顶这片还算华丽的屋檐我躲过了昨晚的大雨,身上的衣服虽未湿透,却也潮湿得紧,随意的一阵风吹来,都让我倍感凉意,好在那对门一位扫地的老婆婆给了我一碗她吃剩的面汤,虽然没有几根面条在里面,而且很显然那碗面汤是她准备要倒掉的,可我心里仍是对她十分感激,因为过去的两天这是我唯一吃过的东西。
我并非此处的人,更不是个乞儿,我会在这里,只是因为从我爹娘身边把我领走的那位大叔让我在这里等他,一步也不要离开,他说只去一会就回来,于是我一直盯着那个巷口,那个人来人往,却一直未见他出现的巷口,我已经饿得快要站不起来,巷子口每次传来的香味,都让我不由的要吞上一口口水,想着要是伸出手去向人乞求,或许会有人给个馒头,又或者施舍一碗饭。
可我却不敢走开,害怕自己一旦走开了,等大叔回来后看不见自己会着急,他当时对着我快要亡故的父母许下承诺,一定要把我抚养成人,而后又从我父亲手中接过一大叠银票,一副万事有他的表情,等到父母死后,他似乎就成了我唯一的亲人,那年我五岁,我不识字,却知道他手里接过的是银票,因为爹爹每得到一张便很高兴。
和大叔一路行走时,休息的时候我告诉他我叫羽儿,他说他知道,然后转身在包袱里数着银票,眼睛里好像有了亮光似的,虽然我不知道父亲给了他多少银票,可我知道银票是可以买东西的,于是在经过市集上时,看见喜欢的东西,便央求他买,开始大叔很爽快的买给我,后来不知为何不愿搭理我,每次他要做什么事,都让我在一边等着,等着他回来,每次他都会很快就会回来,每次回来还会带些好吃的,可这一次他不知为何去了两天都没有回来。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眼前忽然多了两个人,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还有一个一脸胡须满脸凶悍的人,两个人在我眼前打了起来,他们一个用剑,一个用刀,铛铛铛的响声不绝于耳,吵得我反倒像是有了些精神,于是便睁大了双眼盯着他们,刀剑碰撞在一起溅起的火花在风中极是好看,但是很快有人倒了下去,是那个湖脸胡须的人,打赢的那个年轻人向我看了过来,“你是哪家的小孩,为何在此?”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害怕,因为我已经没有力气害怕,也说不清自己是哪家的小孩,只是想用力站了起来,我记得我对他说我叫“羽儿”,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后,我身上穿的衣服很好看,就像从前爹爹给我穿的那样,我睁开眼睛后,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一脸慈爱的看着我,“你醒了,快来吃点东西吧!”
那天她喂我吃了好多东西,又不停的问我哪儿不舒服,是不是冻着了,我已经许久都没有这种感觉,就好像娘亲又回到我身边似的,虽然我知道她死了,死了的人是再也不会回来的,我知道什么是死,因为大叔反复的和我说了许多遍,我不想明白都难。
就这样我好像身处梦里一般,享受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给我的宠爱,不知为何那时有种很想哭的感觉,“你真是个好心人!”,或许如今想起来也不明白当时为何会对她说出这番话。
她哈哈一笑,看得出来是心里欢喜,笑得像娘一样甜,她挺了个大肚子、却让我看起来觉得更好看,就在她要对我说上什么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句听来十分好听的声音,“清荷,你身子不便,这些事让丫环们做就行了。”然后,我又看见了那个赢了的年轻人,笑得好像此刻的风那么让人舒服,他就是燕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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