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薇顿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失望,浑身战栗着,两眼垂泪,默不做声地扬起手,轻轻地向一旁推开了楚穹飞的剑柄。
楚穹飞收起宝剑,冷冷地说:“既然冉姑娘不肯下手,那在下也该就此告辞。但愿从今后,你我再无纠葛!姑娘保重!”楚穹飞说罢转身就走。
“慢!”冉薇叫住楚穹飞,从怀里掏出那瓶还魂丹,递向楚穹飞说:“楚公子,带走你的药瓶儿……”
楚穹飞向怀里摸了一下,见自己的药瓶不见了,紧锁双眉问道:“难道……冉姑娘已经搜过我的身了不成?”
此时冉薇已经失望之极,他根本也不想再向楚穹飞解释,泪水和着雨水在脸上流淌,手里的药瓶在手中微微颤动着。
楚穹飞冷冷地说:“既然冉姑娘已经得了手,何必再还给在下?在下告辞!”说着,迎着风雨走下山坡。
冉薇的心被伤透了,木愣愣地站在雨中,脸上已经分不出泪水还是雨水……
灵猿吱吱叫着,紧跑几步拉了拉楚穹飞的衣服,像是要将楚穹飞拉回来。楚穹飞一甩手推开灵猿,头也不回依旧向前走。
灵猿又跑回来,拉着冉薇的手就向山坡下拽。冉薇这才像是回过神来,看了看灵猿。她明白了灵猿的用意是要将她拉到楚穹飞身边,心里即感激灵猿,又更加觉得自己委屈。她将灵猿又搂在怀里,替灵猿抹了抹头上的雨水,将手中的药瓶交到灵猿手中,说:“猴子,陪着你的主人去吧!我们没有缘分,替我将这药瓶还给他……”说完摸摸那猴子的头。灵猿龇着牙,使劲摇头,又发出那种咝咝的叫声。冉薇闭着眼,推开了灵猿。那灵猿仰起头一声尖叫,便下了山,跟在楚穹飞身后,直到走出老远,还一次次地回着头去望冉薇……
灵猿跟着楚穹飞已经远去,冉薇浑身打着颤,转身走向一棵大树,她慢慢地脱下身上的斗篷,撕成布条,一边哭一边接成一条绳子,然后将一头扔过大树叉,又将绳子的两头接在一起。冉薇喃喃地自语:“原来……楚公子,竟是这样无情……”
冉薇闭上双眼,将脖子套入那个树上的绳套中,向前一蹬两脚便离开山坡的地面,顷刻间身体便悬挂在树杈上……突然,只见一道寒光一闪,一把钢刀飞来,正好割断了那树上的绳子,冉薇落地,昏厥过去。
不远处,金元子大歩奔来。扶起冉薇摇晃了一下,叫道:“姑娘、姑娘!你醒一醒……”
原来,刚才金元子迎着那些急匆匆追上来的客栈伙计们走过去之后,便与那些喽啰们交了手。金元子虽然身为道士,但也只是半路出家,再加上平日里除了天元子根本就无人管束与他,因此也就随随便便地惯了,勉强算作半个出家人。在金元子心里,只有两件事最为重要,一个是道家的信仰,另一个就是义气,而若是拿这两者相比较,那义气又要略占上风。今日,金元子见楚穹飞遭遇不幸,又见到冉薇那种置生死于不顾,几次拼着性命去救楚穹飞的行为,早已是感慨颇深,于是一定要帮助楚穹飞和冉薇脱离险难。因此,金元子一经与那些喽啰交手,便三下五除二,虽未杀生,却也将对方打了个伤的伤、残的残。那些喽啰根本就不是对手,也就拼命地逃窜去了。那时又下起了大雨,金元子担心冉薇和楚穹飞的安危,也没想追赶,看到那群喽啰一逃,便转身沿着冉薇跑开的路线追了过来。
金元子来到山坳中四处一看,不见人影。他知道此处离黑风山不远,因此便没有呼喊,只能沿着山坳向里面去找。终于在山坡上见到了寻死上吊的冉薇,这才飞刀斩断绳索,救下了冉姑娘……
金元子将冉薇扶起,一边摇晃一边呼唤。冉薇终于睁开了眼睛。
冉薇慢慢醒来,见自己躺在金元子手臂上,知道自己又一次被眼前的这个道长救下,顿时泪如泉涌。金元子也是感到格外奇怪,就问冉薇说:“姑娘,你这是为何?那楚穹飞又是去了哪里?”
不问便罢,金元子这一问,冉薇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失声痛哭起来!金元子见状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冉薇哭够了这才又一次问起冉薇为什么要寻短见、那楚穹飞为什么不见了踪影?
冉薇哽咽了一会儿,便将自己刚刚受那楚穹飞侮辱的事情说了一遍。
金元子闻言勃然大怒,吼道:“这楚穹飞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这样无情!也罢,贫道我定然要替你出这口恶气!”
冉薇听了金元子的话,反倒不知所措,一时没了主意。
这金元子一生鲁莽,不知做过多少错事,惹过多少麻烦,若在平时,听了冉薇的话早就按捺不住心头怒气,去找那楚穹飞理论去了。而偏偏就在此时他却又动了脑子。他见冉薇犹犹豫豫,似有为难之意,心生疑窦,想到:这姑娘说的只是一面之辞,我也没有看到实情,可不能轻信一方!看那楚穹飞一身侠义、正气凛凛,绝非常人所及。却又怎能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绝情之事?倘若楚穹飞果然就是无义小人,我那徒儿邹海龙却又怎能宁可替他搭上自己的性命?金元子想到此就又逼问道:“你几次三番拯救了他,那楚穹飞不但不谢,反而恶言中伤?倘若是如此,那楚穹飞就是该杀的小人!”
冉薇叹一口气说:“其实,我并没有将我救他的事情告诉与他……”
“啊?你……”金元子顿有所悟,忙问:“那楚穹飞尚不知是你救了他么?”
冉薇点点头。
金元子再问:“你与那楚穹飞是一同入住酒店的么?”
冉薇又摇摇头。
金元子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见到楚穹飞的?”
冉薇又叹一口气说:“是那猴子惊叫,又带我去到客栈,这才发现楚穹飞已经中毒倒地,人事不省……”
金元子闻言哈哈大笑道:“这便对了!是你沾事者迷,这可怨不得那楚穹飞!”
冉薇一时还没有完全明白。金元子说道:“你是怎样救的楚穹飞,你自己自然是心里明白。可那楚穹飞中毒之前并不知道是谁给他下的毒,你赶到他面前时,他已经昏迷不醒,自然也就不知道是你救了他,贫道所言是也不是?”
冉薇听了金元子的话,点头称是。
金元子又说:“姑娘可以想一想,那楚穹飞中了毒失去知觉,既不知你曾口对口地喂他解药,也不知你将他放在腿上为他排毒,贫道所言是也不是?”
冉薇脸色绯红,点头不语。
金元子又说:“再往后,你为他挨了箭他也不会知道,你为他亲自嚐药他也依然不知!常言道‘不知者不罪’。故此,你又何必放在心上?那楚穹飞稀里糊涂被人下了毒药,又懵懵懂懂地睁眼就只见到了你,这其中的缘故你不说,神仙都不知为何!那楚穹飞再聪明也是凡人而已,又怎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也难为那楚穹飞了吧!”
冉薇闻言恍然大悟,这才知道原来是刚才事情紧急,自己乱了方寸,只想到自己的委屈,却没有考虑到楚公子的处境,于是便埋怨起自己来。
那金元子看出冉薇的心思,便又讲到:“我的徒儿就是楚穹飞的要好兄弟,按理,他楚穹飞也该尊我一声长辈!这事情我做得了主!姑娘尽管放心便是!”
闻听此言,冉薇的脸色顿时变得绯红。
金元子见状叫道:“冉姑娘不必多虑!常言道‘有情人终成眷属’,既然姑娘对楚穹飞一往情深,又几次救下楚穹飞的性命,这也是天意如此!”金元子心想:明摆着这冉姑娘一心想嫁楚穹飞,而那楚穹飞又是全家遭难,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我何不成全了这桩姻缘!想到此,金元子的鲁莽便又出现,拍着胸脯大声叫道:“姑娘不必担心,贫道一定要成全你们的这桩婚事!”
冉薇见金元子满有把握的样子,心里反倒更加觉得委屈,又一次落下泪来。金元子见状心想:这姑娘伤心至极,分明已经有了寻死的心思。尽管被我就下,假若我这一走……她还要寻死可如何是好?金元子想了想,有了主意。
金元子像是自言自语:“我只当梦中的事子虚乌有,可偏偏就有了征兆!”
冉薇不知金元子所言为何意,看了看金元子。
金元子抹了一把连腮胡须,对冉薇说:“贫道曾夜得一梦,梦中有一女儿相伴,今日便见到了姑娘,难道……这也和着天意?”
冉薇见金元子如此说,心里百味杂陈,她何曾不知道金元子的用意!
当初,在碧云山为了接近楚穹飞,冉薇就是使用的这种办法,谎称夜得一梦,那梦中的菩萨告诉她将有一救她的壮士会成为她的夫君……可是,尽管她千方百计,那楚穹飞却始终是不理不睬,令冉薇伤透了心!眼下,金元子却想用同样的伎俩哄骗她,她又怎能不知金元子的心思?冉薇感念金元子的救命之恩,对金元子的好意实在是不想拒绝,便说:“小女命苦,父母双亡,道长若不嫌弃,我便做了您的女儿,这也是小女的造化。”说罢,即刻跪倒在地。
金元子见状,也不上前搀扶,对着跪在地上的冉薇说:“既如此,我便收了你这个女儿!”然后想了想又说:“道教中也有许多清规戒律,我也不是个能耐下心来接受教化的性子,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我只知道,做人要立于天地之间……也是那苍天有眼!如今,让我有了你这个女儿,难道就不是我的造化么?”说罢,哈哈大笑之后,才将冉薇扶起。
至此冉薇也有了笑容。于是,也没有举行什么讲究的仪式,凭着相互间的承诺,二人便以父女相称。
金元子见冉薇的腿伤未愈,又淋了雨水,担心伤口有变,便护送着冉薇到了十几里地以外的村镇,找一客栈住下,又找来郎中为冉薇医治了伤处,然后,说是要出去打听一下楚穹飞的下落。冉薇也没多想,便独自留在客栈休息。
没想到,金元子这一出门,就直接去了黑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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