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栋宁背后渗出了汗,在这么冷的天,风一吹过,他就冻得瑟瑟发抖。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跟这个人单独聊天了。
“我没那么多钱。”
“你没有,我有啊,还有,”他指了指那边努力生火的严彬,又压低了声音,“他小子也有。”
“什么意思?”
“我是说——”欣禹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几乎一出口就要消散在风里,“你要是把妹妹还给我,让他再陪我几年,我就分你股份,两年百分之一,这么算,只要等四年,你就可以比阿彬牛了啊。”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方栋宁立马站了起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坚决不行。”——过了这个年,他们就要结婚了啊。
夏依凌知道欣禹又在拿方栋宁开涮,不满地喊道,“哥!你干嘛啊!”
“那个……我们在聊最近的新闻,是吧小宁。”
“啊?嗯,是是。”方栋宁从摇头变成点头。
方栋宁过去帮严彬一起生火,欣禹摇摇头,笑了笑。他想,等依凌嫁出去这里就真的要变得清冷了吧。
他也想过把父母接到这里来住,可是一想到父亲那张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面孔,就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欣禹,准备好了。”任旭上来,将一份文件递到欣禹面前,然后把食材送到夏依凌那里。
欣禹翻开,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拿出笔在文件上签了名,然后拿过去给方栋宁。方栋宁疑惑地看了看他,翻开文件,是股份转让协议,方栋宁以及夏依凌名下各百分之零点五。
方栋宁的嘴张在空中,灌了一口冷风,浑身一个激灵,赶忙将文件还给欣禹,摇头说不能要。
欣禹怒瞪了一下,吼道,“拿着!”
方栋宁条件反射般又拿了过去,欣禹这才松了脸,这算是他送给他妹妹的嫁妆了,虽然只是百分之一的股份,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我说过,我要拿钱砸烂你家的嘛。”欣禹哈哈一笑,回到沙发坐下,倒了杯红酒顾自喝了起来。
那一个晚上说来和睦,六个人没有隔阂,没有上下级,烤着烧烤,看着雪,吹着冷风然后醉了,横七竖八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小心思,每个人都在魂不守舍地嬉戏打闹。
凌倩儿问欣禹,怎么还不找个女朋友——他父母都催得急了。
欣禹说,再等等吧——就算有时候会觉得孤单,但是自由惯了,不喜欢束缚。
欣禹拉过任旭,问他你都三十好几了,为什么还没有老婆。
任旭猛灌了口酒,有!我有老婆——虽然好久没见了。
严彬咬了一口鸡翅,问方栋宁,他给你多少?
方栋宁苦笑着竖起一根手指。
严彬也苦笑,望向欣禹,自言自语说,这个人,嘴硬心软。
夏依凌说,哥,我也要嫁人了。
欣禹说,方栋宁,好好对她,否则后果很严重。
严彬说,过年我打算和倩儿去旅行。
然后一个个梦呓起来。夜变得沉寂,最美好也最烽火连天的晚上就这样随着一干人的鼾声被永远地冻结在冰冷的雪花中。
清晨带露的阳光直射到几人脸上,在每个人的睫毛上结上一抹寒露,新的一天开始,一切又都回到原点,所有人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弹起,整理好衣服,抹了把脸,然后坐上各自的车,鸣笛两声呼啸而去。
生活日复一日,从未改变,像是回到少年时的校园,机械化的流程,每个人都做着昨天做过的事,却总能发现与昨天不一样的地方。
生活是川流不息的海,而我们鱼一样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生活是灯光绚烂的幕,而我们木偶一般失了灵魂,束手束脚。
我们是尘,挥手洒满整个地球,我们是星,抬手落到无边宇宙。
我们终将生活下去,孤独也好,灿烂也罢,这是我们逃不开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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