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觉的不可思议极了,瞪着秀气灵动的双眸。
“老和尚问我有没有义气兄弟,我说没有,他就不理我了。”
“笨哇!随便找个人交了朋友,带过去给大师看不就行啦。”
“这,要到哪里去找。”
木落苦笑。
“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话音突然响起,带着无比的激动,无比的热忱,无比的悲怆,吓了两人一跳,两人一起看去。那是坐在石阶上的少年,正双目闪闪发光,泪水流淌,鼻子抽动,双手伸开,向木落拥抱而来。
施梦妃飞快的拉住木落的手,往边上一躲。少年扑了个空,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讪笑。施梦妃被木落不知为何的瞧了一眼,双颊红霞乱飞,手如火烫般缩了回去。
“大哥,和我去交任务吧。”
“我不认识你。”
“我叫英华月。你呢?”
“木落。”略一犹豫,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样,就成义气兄弟了?
结果沉默的老和尚给了两人一套基本功夫,里面有拳脚轻功,施梦妃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完成任务,很开心,说起话来轻松写意:“你练这些基本功夫,我去找哪儿学铁布衫,好好努力哦,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找你们。”
英华月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功法秘籍,听了抬起头问道:“我们该在哪儿休息呢?”
木落四处观望,这江边除了小庙别无其他。
施梦妃道:“这第一个礼拜晚上住宿客栈都是免费的。”
木落摇了摇头道:“我不回城里,晚上就在这里休息。”
英华月看了看他,发觉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只有说道:“这么着,我也只有呆在这里了。”
“你回城里休息吧,晚上在这里呆着肯定不舒服。”
“庙里就一个老和尚,我留下陪你。”
施梦妃要走了,临走问两人:“先确定一点,你们两个晚上不出神迹再现?”
“不出去。”木落简单的回答。
“为什么要出去呢?我真想能呆多久就呆多久。”英华月笑起来的样子偶尔会很伤感。
“这就说明这里确实很真实,也很梦幻,每个人的第二次生命就如此简单的诞生了。”
少了些淘气可爱,木落看着她无声的微笑,听着那“第二次生命”,蓦然转入了奔流的思海中。
月沉在地面上,星辉洒洒。一个巨大的光圈出现在庙外,整个罩着施梦妃如梦如幻的身影。
她喜欢用这个华丽的一点也不属于武侠世界的传送,听她说,这个传送只是一开始的时候给她用来挖主题的,等一个礼拜之后,她就只能用轻功或是马来代步。所以这一个礼拜,木落有预感会经常看到这种华丽的传送。
晚上吃什么?
木落年龄比英华月大上将近十岁,自然是他来考虑,而英华月也很习惯由他来管这些事情。坐在那庙的台阶上,靠着一边的土墙,双手翻弄着秘籍。
上半山有几只野兔,木落想也不想就往野兔奔去,抓来几只就可以解决晚上吃的问题了。
野兔居然不会逃,用小小软软的身子向木落撞去,撞了,还能机灵的不被他逮住,一撞两撞,不能给他造成严重的伤害,连续不断却很是麻烦,木落被几只野兔戏弄,却不气恼。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天从昏暗变为漆黑。天上几颗淡淡的星,不见月。借着星光,木落活动着身子,奇怪的是,以前学的许多拳脚功夫,这里都使不得,似乎有特有的规律,一旦超出范畴拳脚就会变的似乎不属于自己。只有基本的直拳,前踢,连翻身都使不出来,更别提精妙的招式。
如此,我不是得到了身体,却又失去了所有的功夫?
“大哥?你?”
“华......月,你让我活动一下身子。”他还不习惯这样的称呼。
“大哥,我知道怎么学习老和尚给我们的功夫了,我们学了再对付这些兔儿。”
木落一愣,停下动作。是了!这是神迹再现,我在干什么?还妄想着一切都回到从前吗?回不去了......
原来月儿躲在了云后,风涌的急了,云散月明。
雪发在月色下格外的凄惨悲愁。木落立在那,病态的身子骨让人觉的怪异与好奇。看的英华月也难受起来。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问,该如何说,这样的人,只消看一眼,就会充满疑问。他想了想,潇洒的笑着,走过去拍了一下肩,说:“大哥,你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开始我没理睬你,后来又那么兴奋变态的冲过来和你认兄弟?”
木落面无表情,应付着说:“不知道。”
“那你想不想知道?”
这样问了,当然,想知道。
“嘿嘿,后来找你来的那个美女,是施梦妃吧!以后你可得帮我拉拉关系,人家是我的梦中情人!”
木落笑了。
“无问题!”是一句粤语。
英华月看他也开起了玩笑,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学那书上的功夫?”
“双手放在书的正反面,用力一点就可以学习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明白?我也是后来才想通的。嘿嘿,这其实就是将我们自身的局限放宽一些,你刚刚也试过了,我们只能做基本的动作,在这样以系统的认可方式学习之后,我们就能做更多的动作,自己的身体估计也会强壮起来,变的更敏捷,更有力。还有招式!这书上是有招式的,学了以后,就可以按着上面的招式使用武功了。”
“所以,如果没有通过这本书学习,只是模仿着上面的招式,是做不出动作的。”
“没错!这样就有掌握武功的单一性了,别的没有秘籍就算听教模仿,也是没用的。”
木落拿来那本秘籍,按着英华月说的,双手合住用力一按,只见书上流光闪烁。耳中听到响亮悦耳的声音:您已掌握关武基本功法!
英华月看他已经在听系统通告了,过了一会儿得意的说:“神迹再现可不同以前的网络游戏,武功是没有等级划分的,就算一丝一毫的差别,也会导致强弱胜败,不过我们却是有等级的,和你做了朋友,就可以知道你的等级了。嘿嘿,感觉这和年龄一样!”
木落不是很明白,茫然的看向他。他得意的喷了一句:现在我们都是一岁......
秘籍上的招式并不难,只是要使的圆滑熟练却不是一点儿时间可以搞定的。木落在黎明时勉强抓了两只野兔,叫醒睡了半宿的英华月,分了他一只,烧烤的材料并不难弄。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衣袋里的火石使起来就像是打火机,两石头一擦就有火星,只要拿干柴一点就燃。英华月吃了个饱,两人都将一整只野兔送进肚子里,他又倒头睡下。
等他醒来的时候,木落正在江边练拳脚。
“大哥,一个晚上你就全练成了?”
“不是很难,就是有点使不上劲的感觉很难受。”木落拳脚不停,和他说了一句,差不多行了四个招式。
英华月揉了揉睡眼,猛一激灵,冲到江边抹了把脸,跟着木落练了起来。
上午两人练个不停,到了中午施梦妃华丽的出场,手中带着一个竹篮子,腼腆的告诉两人,这回自己算是品尝到古风了,外卖居然是用竹蓝子盛的。
不吵也不闹,更没乱开玩笑,施梦妃平平静静的拿出菜肴。
一大碗红烧肉,一碟竹笋炒青菜,一碟丝瓜跑蛋。
一人一碗饭,木落没嫌少,匆匆吃完,休息了片刻就跑到江边练起了拳。
“挺像样子。”
英华月看施梦妃一边收拾碗碟,一边望着木落,轻松的评价。他照着模样口气,笑道:“挺像样子。”
施梦妃柔柔静静的问:“什么挺像样子?”
“古时候的贤妻。”
施梦妃害羞的低了头,提着竹篮走远一点坐下,托着腮继续看木落。
英华月抱着头躺在草地上,好半天才起身在木落一边练起把式。
原本施梦妃说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教铁布衫的师傅,可一直拖了一个礼拜。
木落没有焦急,要完成梦想,几辈人的心血都花上了,何必急在一时?
练乏了躺在江边的草地上。他心里回忆着师傅教导武艺时的情景,一些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清晰的印在脑海,正如这十年经常在脑中出现的语句、表情。他年少不明白的那种无奈与希望,此刻却是如此清楚。师傅为什么会这么热忱的一丝不苟教导他,对每一个动作,有时是肘子低了些,有时是气运急了些,有时是自己太过放松而被师傅发现了。都这般认真。师傅那一辈被时代害了,一身本事没有办法施展,再铁的铁布衫,再好的拳脚,也只有天天下地里对锄头使劲。身边都是一样的农民,和谁去比,向谁去证明?等青春一去,梦想也淡然了。师傅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可自己呢?
师傅讲过,老祖宗那一代是最痛苦的,战乱本是出本事的好时机,可偏偏飞机大炮的,铁布衫高明,人家子弹更实际。老祖宗的好兄弟李三,就是燕子李三,那李三爷高来高去的本领老祖宗可比不上,老祖宗讲的是硬,可李三爷最后也没办法,叫人家抓进了大牢。老祖宗讲义气单枪匹马的闯进了大牢,可是李三爷已经被挑了脚筋,背着他走不出大牢。李三爷那神一样的轻功都敌不过子弹,认也就认了。砍头不过是碗大的疤。老祖宗说了,有机会却无能为力,干着急,一身本事被年代给否定了。没出息的感觉很要命。
好吧,那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周末,英华月出了神迹再现,一个白天的时间才回来,
星夜烂漫,他踏着轻快的脚步,手中提着一大捆东西,太远,不是很清楚。木落收了功,坐在草地上等。走近,原来是两坛酒。
“我们结拜吧?”
“不是已经成兄弟了?”
“那是随便说说的,不算数。”
看来他也不是随便认人做兄弟的。
木落稍稍放心,还是问了一句:“你了解我?”
“了解!”英华月的眼睛很明亮,热情在燃烧。“一个礼拜没有睡过一觉,除了练武别无其他。就凭这一点,我非得拜你这个大哥!”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木落的声音有点颤抖,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的寂寞与绝望,仅仅一个礼拜的相处,眼前这个少年就说了解自己。
“那不是过去的事情吗?”英华月的声音有点飘渺,他没有看着木落,只是呆呆的看着草地。
“这里,外面,我都没有朋友。”
木落听了,忽然心酸。最好的朋友,身在海外,他一样没有朋友。
不管这个世界是否真实,梦想与自己到底如何。
“什么酒?”
“西凤。”
“喝吧。”木落接过酒,仰头痛饮。
“花开美酒喝不醉,来看南山冷翠微。”
西凤酒是有名的不醉人,夜里冷月下,喝起来尤其酣畅。
英华月双目已是湿润,他比木落更激动,更痛饮。
直到一坛见底,英华月抹了抹眼睛,粗着喉咙:“大哥,我先睡了。”说完,一个翻身抱着头随随便便躺在草地上就去追梦了。江水在不远处拍岸,却不闻一点声音。
木落拎着空酒坛,苦涩的吞了一口唾沫,用力的闭上眼睛,两道清泪徐徐流下。他用袖子一擦,注视着英华月侧躺的背影,心里想着,这世界真是奇怪,两个不相干,互不熟悉的人就这么结拜了,好象回到了古代,一拜就是义气兄弟,生死与共。没有拜天拜地,也没有什么宣号誓言,可一坛酒喝干,就这么深深的相信,彼此是生下来就在一起的兄弟,明天刀山火海,有我有你,一起死了也无所谓。就这么荒唐。就这么简单。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自己藏了一个天大的梦想,别人不敢想,不会想,不会为此努力十多年,也不会在残废了,什么都失去了的时候,还未放弃。是太寂寞,太狂妄,太孤独,没有相信的人,没有了解的人,那种发慌怨恨使的他荒唐了一回,简单了一回,甚至是曾经奢望的天真了一回。
华月还年少,可他不是飞扬跋扈天真烂漫的人。他是不是也有自己所藏的东西,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藏的太深?
夜风清爽。木落看月光淡然,将酒坛放在地上,起身走远,练起拳脚。
有些时候,变化之所以是变化,因为你预料不到。
意气少年会变成颓废的青年。在一开始就知道了,那这少年如何再能意气风发?
正是这难以预料的变化,才让人有了梦想,而有些人的梦想因变化而变化。
有些人,却是怎样也不会改变。
......
病房内的子君,安静的躺在机械中。
这黑暗的病房,谁又知道,正连接着一个充满希望,美丽动人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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