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风三鬼和李鱼都看清了。
风三鬼惊讶的扭头望向离得不远的陌生丑人。李鱼也顺着郭敦厚冒火的眼神,看到丑人高高翘起的嘴角。
在众人的注视下,丑人终于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丑人浓眉大眼,嘴大唇厚,这两特征若是长在国字脸的大汉脸上,勉强不差,可他偏偏配了一副塌鼻扁脸——世间诸般丑,往往不过是不合时宜。丑人的大笑惹得郭敦厚勃然大怒,他此时已经从大石头上站起,比之风三鬼和丑人都要高出一截。看着丑人一身黄衣,矮小个子,微微仰起的扁脸,笑起来双眉乱舞,张开好大一张嘴巴。
“你笑什么笑?你这只土蛤蟆!”
土蛤蟆真正脾气好,被郭敦厚这么骂一嗓子,也不生气,只是咧着大嘴,笑哈哈看着胖子。胖子蹦下石头,就要动手。土蛤蟆躲过,伸手往大石头上一摸,摸出一个核桃来。众目睽睽之下,土蛤蟆再伸手往石头上摸,众人依旧没能看清,再次摸出一个核桃。递到郭敦厚面前。
郭敦厚忘记愤怒,两眼瞪大:“哇,厉害。”
土蛤蟆其实也不算太丑,不过也跟好看没有半点瓜葛。这是苏千叶、风三鬼、李鱼他们一致的观点。刚开始,郭敦厚并不太敢叫他土蛤蟆,直到苏千叶得知土蛤蟆大名童坐蟾,也开始这样叫他。
土蛤蟆也算是来得早的,得知风三鬼也是剑院学员,就师兄前师兄后的叫着,发现风三鬼的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领号牌的时候,死活都一定要跟风三鬼一个屋。这个时候他没能预料到之后会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风三鬼房间里,来的第三个学员,大名尤候。认识几天后,郭敦厚给他取外号油猴子。
油猴子是随着剑院外事部的人回来的,新到的那一天剑院的招新工作已经完全开展起来。油猴子拿到号牌,端着个新木盆,吹着口哨进入宿舍时,李鱼和郭敦厚正在他床位上蹦跶,欢声大叫。
“哟,这谁家孩子啊,嗓门儿嘎嘣脆······”放下木盆,顺手摸出个乾坤袋来,一边打量着屋子。屋子不算挤,四张床,两个大衣橱,屋前后两头开窗。四张床各据一角,中间还能留出好大一块空地。
“喂,小孩,下来,这张床是我的了。”仅有两张床上没有被褥,可以挑选的空间不大,油猴子从乾坤袋里拉出好大一包被褥,见两个娃娃只是在床上跳得床板砰砰响,对自己的话毫不理会。恼火地看看一边床上拱起的被褥,口里说:“谁家娃娃啊,要不领回去,我可要揍人了。”
“揍吧,千万别跟我客气。我这俩儿子,不服管,只服抽。”被窝里传出的声音睡意未消,恼恨味道比之油猴子要浓多了。
这样一来,油猴子反而迟疑了,问郭敦厚:“嘿,胖子,这······真是你爹?”
“是你爹!”一句话把油猴子气得够呛,郭敦厚决心要超过李鱼,蹦得更高。
“我可真要揍小孩了啊?”油猴子大声问被窝里的人。
“抽吧,狠狠抽吧······”
油猴子看着床上蹦得正欢的两个粉嫩娃娃,下不了手,又心气难平,虚张声势地问道:“这个不吭气的女娃娃也可以随便抽?”
“哎哟,这女娃可打不得。”被窝里的人陡然坐起,又解释说,“这可是个病秧子,沾一下都不得了。”
风三鬼坐起来,一头乱发,烦躁地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我要被你们烦死了!唉,你好,我叫风燃。”
“你好,我叫尤侯。”听到风三鬼打招呼,油猴子自我介绍说。
“你叫啥?”风三鬼意识到巨大的机会。
“尤侯,尤其的尤,诸侯的侯。嘿嘿,尤侯。”
油猴子完全没有意识到巨大危机。风三鬼打量着眼前这个瘦瘦的小子。这小子粉面桃腮,俊俏得跟个姑娘也似,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光洁的额头,油亮的头发束得一丝不苟。
风三鬼阴险地把视线转向那边床上的胖子,发现胖子也正望向自己。两个人默契的交流了一个不坏好意的微笑。看得油猴子一阵恶寒。
外号其实是这么样一个东西,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别人这样喊你;你可以不应,别人依旧这样喊你,直到喊的人多了,你想不应都不行。
油猴子从得到这个外号开始,一直处于消极抵抗状态。郭敦厚、李鱼、风三鬼几个人,处理这种状况,已经颇有经验,依旧我行我素的这么叫。油猴子很生气,其他人很乐呵,大家都在取笑别人的同时找回被人取消的平衡。
过不了几天,油猴子就破罐子破摔,任人侮辱的同时,变本加厉的侮辱别人以讨回公道。
突出表现在,油猴子在叫其他的外号的时候,特别的大声。
从苏千叶到伍暖馨,几乎所有人都介意自己的外号,几乎所有人都从别人的外号里找到了乐趣。
唯有麦秆是个例外。他一点都不介意这个外号,而且,他跟孩子们说话的时候,总带着浅浅的温和的微笑。似乎他心里总有很清浅的欢喜,不需要外界更多的乐趣。
只是,他话不多,看上去总是有点害羞。
麦秆来剑院的那一天,阳光非常好,正是剑院招新人最多的一天。剑院大门口,人来人往,除了新学员以及剑院外事部归来的人,更多的是一些豪门贵族护送子弟的家人护卫仆从。
麦秆弓着背,安静地跟这一个锦衣小公子哥的身后,两人身后还跟着五六个成年壮汉。在往来的人群中,也不算太显眼。
当时,郭敦厚正一石头把核桃砸飞了,追着核桃跑,像个球一样径直撞向麦秆。麦秆眼疾手快,伸出手掌一把撑住胖子的大头,两个人才没撞到一起。
核桃滚到人群里不见了,郭敦厚抬起头,看到一张微笑的脸。消瘦的麦秆弓下身子,温和地说:“小公子,不要乱跑哦。小心摔跤。”
麦秆可能比风三鬼还小些,可远没有风三鬼那份嚣张,看上去更像个大人。他这么一句,听得郭敦厚愣了一愣。没等胖子回过神,他又回到那个锦衣小公子身后,跟着进了剑院。
“嗨,你是新来的?你叫什么?”李鱼冲过来跟上两步,喊道。
麦秆回头冲孩子们一笑:“小朋友口齿好清楚,我叫麦轩······”
人声嘈杂,李鱼只听清一个麦字。郭敦厚结合麦秆的身材,还没正式结交,就已经给他取了个麦秆的外号。
麦秆走后,胖子也不砸核桃了,拉了李鱼,带着妹妹进剑院找风三鬼和土蛤蟆。要风三鬼他们帮忙一起找找麦秆,看看他住哪儿。
当时胖子是这样形容麦秆的:瘦的跟杆一样,比狗四矮点,笑起来跟狗四傻兮兮独个儿笑有点像,没狗四笑得那么坏。
这形容跟没说基本上没区别,不过风三鬼还是能听出来。这对于郭胖子来讲,是少有的高评价了。
几个人很快就找到麦秆,麦秆走在人群里,发现他们跟在后面,冲他们礼貌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风三鬼看出他不便离队,拉住想冲上去的郭敦厚,说:“他刚来有事忙,等他忙完了就会找你玩的,你没看他刚跟你打招呼么?那样打个招呼,大家就是朋友了。回头找他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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