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地将满头油光光的汗水搨在袖子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回复着力气。
醉月楼虽说不大，但也不小，光光后面的厨子便有十来个，连上学徒的小杆子，要有三十多个。几乎每个厨子后面都跟着个学徒的小杆子，多的，甚至还带了两个。
三十多个人，一晚上忙忙弄弄，竟然忙活了两三个时辰。
……
杨大财正坐在板凳上胡乱掀着围裙，尽管没怎么动手，但他还是热得浑身受不了。
“贱种，给我滚出来。”杨大财一边喘着粗气
，一边不耐烦地朝内间里喊道。
“诶，来了，师父，你叫我。”
一个十一二岁摸样的小杆子听见杨大财的喊声后，不仅不怒，反而手忙脚乱地放下手头的事情，笑嘻嘻地跑进了院子里，粗瞄了一眼，便朝着杨大财跑了过去。
还未等他跑近，一个红脸膛的汉子对旁边人眉头一挑，笑了一下，迎着众人会意的目光，在小杆子跑近时，突然将脚超前伸了一点，正好落在了小杆子的脚尖前。
毫不意外，前冲的力量直接让这个小杆子失足，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
包括杨大财在人的众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笑声尽情地释放了出来，在这一瞬间，即便炎热的酷暑，也变得不值一提了。
小杆子今天的运气不大好，脑袋正好撞在了一块残碎的瓦片上，脑门上已经流下了鲜红的血液，和略显苍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杨大财等人笑的更欢了，今天比昨天要有意思得多。
小杆子匆忙地像把血液抹去，却只能弄得更糟，把半张脸涂抹地和厉鬼一样，只好匆匆用袖口捂住伤口。
“师父，什么事，您说。”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小杆子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站在杨大财的面前。
杨大财一改刚才哈哈大笑的模样，眉毛一拧，换成一副凶巴巴的模样道：“怎么，我没事还不能叫你啦？到底你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不想学了？不想学就滚蛋，那个巴结你啊？”
“没没没。”小杆子一听杨大财要撵自己回家，立刻慌了神。连头上的伤也顾不上了，直接就跪在了杨大财面前，大声讨饶：“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撵我走，我一家七口都指望我呢！您要是撵我走，您让我怎么活啊？”
“行了行了，死贱种，谁管你怎么活，关我屁事，赶紧找把蒲扇，没看见你师傅我一头汗嘛？”朝小杆子的肩膀上踹了一脚，不耐烦地骂道。
“诶，好咧。师父，我这就去。您等着。”小杆子听到杨大财的骂声也不在意，只要不赶他走就行了。
“快点！”背后传来杨大财不耐烦的催促声，小杆子捂着脑袋，将脚下的步子又放快了些。
……
“师父，这风成吗？”小杆子一手捂着脑袋上的伤口，一边为杨大财扇着蒲扇，小心地调节着手上的力道。
“嗯，还成。”杨大财一只脚和屁股一起蹲在板凳上，像个土皇帝享受着难得的凉爽。
这种享受，在整个醉月楼的后院，那是蝎子拉屎——毒（独）一份，就他杨大财一个。
为什么?因为他杨大财是醉月楼后院里的厨把子，除了醉月楼的东家，他最大。在醉月楼这一亩三分地上，也算得上个土皇帝了。
至于这个小杆子？是被他父亲托人送礼拉进来学徒的。
与其说是学徒，倒不如说是做出气筒。但，小杆子却不敢有任何异议。
因为这个年头，想和手艺人学徒，不但累死累活，拿不到薪金，还得倒贴。逢年过节要送上白糖，大枣，就算平常没事，也得再偷偷塞点红包，好处。不然，拳打脚踢那是轻的，一个不如意，立刻就撵人。
那不学了？
呵呵，想学的人绝对能踏破门槛。你不想学，自然有人顶你的位置。
为什么？
这年头，平常人家里煮饭烧菜，都是煮熟了撒点盐，凑活凑活就过去了。
能学到这门手艺，不管是到酒楼饭店里做工，还是到达官贵人家里当差，薪金都能养活起一家四五口人。再带个小徒弟，赚些个外快，小日子自然比一般人家要舒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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