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杆子费力地将木桶抬出了门外,放在离后门两三步远的墙角边上,便抽身快步退出了众多乞丐的“包围”,远远地蹲在一边,小声交谈着什么。
今天木桶里的“东西”还是挺多的,足够大家伙分的了,所以倒也没人不守规矩,偷偷摸摸地先动手。
而是等到抬木桶的两个小杆子走到一边,蹲下身后,一群人方才抄着各自的家伙,你推我挤地哄抢起来。你拿半条鱼,我舀几块肉……,稀里糊涂地,乱作一团。
过了半响,众人哄抢完后,便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大木桶,和几粒残存的米粒渣了。
这也是今天的“东西”多,要是“年景”不好的时候,恐怕连着几粒饭渣也在劫难逃。碰上饿昏头的家伙,就是抱着木桶啃上两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一群乞丐瓜分完木桶里的泔水,有几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直接就背倚着砖墙坐在地上,借着挂在醉月楼后门上破旧的灯笼所散发出来的微弱烛光,直接就“享用”起来。
剩下的,则三两成群,各自离去,找别的地方去了。
两个小杆子见一群乞丐瓜分完了,便又一起抬起了孤零零地倒在地上的木桶,进到了院子里。
“弄完了啊?”还坐在凳子上杨大财瞟了一眼木桶,抽了抽嘴角,一副不屑的样子。
“嗯,弄完了。”两个小杆子回了一声,便进了内间。
“这么多都分完了,这帮狗东西也不怕撑死。不过,要是能撑死那就最好,还省得沾晦气了。”杨大财挪了挪偏肥的屁股,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你们还别说,还真他妈倒霉,我这几天甭管是牌九还是马吊,打一场输一场,真他妈晦气。指不定就是这帮崽子在后头鼓捣的。”
“那还不好办,杨大你从今往后不喂他们泔水不就完了吗。谁还能管得了这事?”一旁的厨子看见杨大财一脸不爽,一边在心里暗骂“是你手气差,怨得了谁?”,一边歪头给杨大财出着主意。
杨大财一边听着手下人的马屁,一边努力地挺着胸,努力想让自己有点儿戏里大将军的气势。不过,试了两回后,他便放弃了,毕竟差距太大了。“那也不成,放泔水给那群狗东西是夫人吩咐的,就算我和东家的关系好,也不能这么和东家对着干,不仗义。”
“是是是,我们这祁阳城里,哪个不晓得我们杨大最仗义了,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要不然又怎么能和我们东家这么熟呢?”见到自己的“计策”没用,那厨子立刻就顺着杨大财的话,大力拍着马屁。
“就是就是,咱们东家的心肠出了名的慈悲,杨大和东家是好兄弟,那肯定仗义了。”
“对,我们杨大仗义的名头,祁阳城里哪个不晓得?”
……
一群人,个个都一马当先,争先恐后地拍起了杨大财的马屁,把杨大财夸的是天上少有,地下绝无的,弄得杨大财飘飘欲仙,自己都佩服起了自己。
但实际上,醉月楼东家仁义的名头是真的,至于杨大财的名头嘛?呵呵,一般人当面叫他杨大,财爷,背后嘛,杨扒皮,杨拆骨,羊蝎子,反正怎么不好怎么来,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好话的。
就连扒泔水的乞丐,没事的时候都拿说杨大财的坏话当消遣。就因为有一次,杨大财指使几个学徒往泔水桶里倒巴豆,还勒令那几个学徒不准声张。
然后,施施然地倚在后门上,看着一群乞丐出丑,还当成笑话,没事便讲给旁人听,一般人不愿意得罪杨大财,只能一边在心里暗骂他“脑子有病”,一边陪着他笑得前仰后合。
……
再说,一群小乞丐各自散了开来,算是各回各家了。
其他人多是三两结伴,唯独有一个小乞丐孤零零地一个人在昏暗的小巷子里慢慢走着。
拐七拐八地,有时还能见到天上黯淡的月光和星光,有时则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小乞丐又熟络地穿过了几条矮小的巷子,伴着几分笑意,小乞丐的面前豁然开朗起来。
整整一片空地,足足有半个醉月楼那么大,除了坍塌近半的矮墙,空地上唯一的建筑就是那座残破不堪的庙宇了。
矮墙还能勉强看出涂抹过石灰的痕迹,不过,除了少数的那一部分外,大多都因为年久失修而坍塌掉了。剩下的,也都歪七扭八,摇摇欲坠的模样。
想来,要不了多久,亦或是一场大雨,也就得步前者的脚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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