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武侠修真>畅三界> 第四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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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往事(1 / 1)

说是“丰盛”,但实质上也只不过是别人吃剩下的泔水。脑袋大的瓦罐里七成都是泡地变大沤烂的米粒,剩下的才是各种菜叶和为数不多的肉食。

即便在腥臭的泔水里泡了一整天,已经变得微酸,味道也变得古里古怪,让人难以下咽。

但一老一少还是津津有味地吃了个精光,对于这些每天都徘徊在生与死之间的人来说,能活着就已经值得去感恩了。

不知不觉,半轮残月也已经升到了中天,一老一少填完了肚子,也就准备休息了。

还是由阿杰将傻伯扶着躺下,最后替傻伯拉了拉身上盖着的织物,阿杰便也在庙墙边上找了个地方,拢了拢地上的干草,便闭目休息了。

明天早上他还要早点起来去街上乞讨……。

……

在南方的夏天里,即便是清晨也都肆意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炎热,别说是人,就算是树上的蝉鸣也都软得跟棉花似的,让人觉得打不起精神。

阿杰正沿着街边一路乞讨,尽管磨破了嘴皮,说尽了好话,但就是心地善良些的行人也多是给上一两个铜板,遇到囊中羞涩或是稍稍吝啬些的,能给上点吃的也就可以了,一天下来也能有不少收获。

但若是脾气暴躁或是些不三不四的泼皮无赖,若光光不理睬他便罢了,说急了说不定还得动上两下,踹上两脚,然后一边不干不净地骂着,一边拍拍屁股,溜之大吉。

对于这种人,阿杰这么点身子骨又怎能吃得消,最多也只能护住手中要饭的家伙,抱紧脑袋,默默承受。

刚开始时,阿杰是真的吃不消,吃上一顿打,得疼上老半天,疼得半夜里连觉都睡不着。更何况那是他比现在还小,个子也得比现在矮上一个头,二十出头的成人踹上一脚,便已经荤七素八了,更别谈论其他的了。

不过后来,傻伯知道后,便教了他个法子,直接趴在地上,护住身上要紧的部位,其他的不去管它。阿杰试了两回,还别说,虽然姿势并不怎么雅观,但却很管用。至少不像以前一样,挨上一顿打,就疼上老半天了。

说起傻伯,则要多谈一点了。

阿杰本来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到现在他都记不得自己是多大岁数,生辰几何。只记得自己叫阿杰,很小的时候便没有父母。从小便以乞讨为生,孤零零地一个人四处游荡,后来跟着路过的车队进了祁阳城。

初到祁阳城,阿杰年纪小,个子矮,倒是挺能博取同情的,每日都能乞到不少东西。但,也正因为这样,他也经常成为周围年纪稍大一些的小乞丐们欺负的目标。

所以,即使阿杰平时能要到不少好东西,但真正能落到他手里的却少之又少。有时明明要到了好几个大包子,却在转眼之间便被其他小乞丐顺手捞走了,反而饿上半天肚子。

若是阿杰一个不从,立刻便会迎来一阵拳打脚踢,丝毫都不留情。而且对方直接说开了,要不是看在阿杰每天要到的东西多,敢这么偷奸耍滑,老早便将他打死扔进河里了。

好在,自从阿杰稍稍长大了些,那些小乞丐便再也没有这么欺负过他了。而且还来了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约莫三四十岁的“老”乞丐,给他划定了“干活”的地方,包括现在的醉月楼,大概也算是默认了他这个小同行存在吧。

从那之后,阿杰得到了一片专属自己的“干活”的地方,虽然还有不少和其他小乞丐重叠的地方,而且也没多大油水,但至少有了一小片属于自己的“干活”的地方,再也没有其他小乞丐来找过麻烦,生活也有了保障,能够活下去了。

不久之后,阿杰便一个墙根发现了现在的傻伯,那个墙脚是只属于阿杰自己的“干活”的地方。所以,阿杰初一见到傻伯的时候,心情的确不怎么样。但走近看见傻伯如鬼魅般的脸后,或许是小孩子心中的同情,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反正阿杰的心便软了下来,对傻伯的存在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简直明智到了极点。

阿杰到现在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张满脸红疹子的脸,具体叫什么,阿杰却是不知道的。而真正让阿杰记忆深刻的是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阿杰刚来祁阳城的时候,红疹子是第一个来欺负他的小乞丐,也是欺负的最多的一个。他当时很张狂地从阿杰手里抢走了一个还带着油温的芝麻饼。那是前街脚边上那个王老头看他可怜给他的,那个刚刚出锅的芝麻饼上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芝麻的香味,深深地印在阿杰的脑子里。

直到现在,每当阿杰从王老头摊边路过的时候,还能将那时的每一个细节都回忆起来。

第二件事,当时的阿杰根本什么都不清楚,只记得是一天夜里,满大街密密麻麻的官兵举着明通通的火把,四处寻找着什么。然后便是抓乞丐,不论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形形色色,足足抓了有近百名的乞丐,根本连原因都不知道,阿杰也被从过夜的破宅院里拖了出来。

然后便疯了,整个菜市口点上了根本就数不清的火把。再然后,石板便被染得通红,就跟鸡血石一样。尽管第二天已经被冲干净了,但只要稍稍用心一点,并不难发现,藏在石板缝里的已经乌黑的血垢。

当然,阿杰自然是逃过了那一劫,原因就是傻伯。阿杰到现在都不知道傻伯是如何做到的。当时他正被一个凶神恶煞的官兵用缨枪顶着腰眼,然后他便看见了傻伯,对于这个只说过几句话,而且还都是对方问自己回答的奇怪老头,阿杰根本没有什么了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阿杰只记得眼睛一黑,再睁眼的时候,他便躺在昨晚过夜的破宅院里了。若不是阿杰亲眼见到了堆在菜市口邢台上成堆的脑袋,阿杰一定会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个荒诞不经的怪梦。

那上面有那个红疹子,还有几个曾经欺负过他的小乞丐,而且还被官兵用绳子绑住头发系在了柱子上,用红笔在脑门上写上了“匪首”二字。

在人头塔最下面的角落里,阿杰还见到了两个熟人,是当初来给他划定“干活”地盘的那俩个“老”乞丐。尽管人已经走了,但他们的脸上还带着哀求和哭泣。阿杰看的出来,他们被砍头的时候一定很…嗯…舍不得吧。

这也是阿杰这么长时间要饭所得到的经验和小技巧,只要看看人脸上的动作,就能看出他们的心情。这个办法很少错误,一般看到行人心情不错的时候,阿杰便会上去乞讨,多半也都会有点收获。除非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否则阿杰很少会去向那些看起来心情很差,或是在气头上的人乞讨。这样做时,大多数情况下,阿杰都没什么好果子吃,往往都是一阵臭骂,或是挨上两脚。

后来,阿杰便根据一些只言片语和其他残存下来的乞丐的讲述,明白了整个事情的过程。应该说这场席卷祁阳城里乞丐们的飞来横祸,只是源于一条狗。

准确的说,是城主大人小妾的狗,一条毛色雪白的小狗。剧情很俗,小妾最喜爱的狗没了,城主大人不乐意了,然后,一大群官兵连夜满大街地找狗。

很快,一前一后,一好一坏,两条消息几乎同时到了城主大人和他小妾的耳朵里。

好消息是,狗找到了。坏消息是,已经剥皮下锅了。

小妾当场就晕倒了,再然后,城主大人震怒,决定报复,要以命换命。可惜的是,城主大人的耳朵似乎不是太好,把“几个乞丐已经把小奶奶(小妾的意思,是尊称)的宝贝给下锅了”,中的“几个”直接就过滤掉了。

这样一来,就直接牵扯到了全城的乞丐,这才出了这场悲剧。至于贪嘴犯事的匪首便是那个“红疹子”了。

再后来,阿杰便学着大人,弄了些好东西,去看望傻伯。

一来二去,阿杰和傻伯的关系便也熟络了起来。“傻伯”这个称呼,也是他自己要求阿杰叫的,至于原因他却没说,阿杰问过两回,却没能弄过老江湖,三两句便将阿杰带了个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没过多久,阿杰便发现了傻伯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他本就对这个虽然面容分外狰狞,但却极为好谈的老人家有好感,二来,这事是在保了自己周全之后,尽管阿杰没问,傻伯也没开口,但阿杰总是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傻伯这样的,老是怀着几分愧疚。

所以,到后来,阿杰便干脆承担起了照顾傻伯的担子。尽管傻伯说不用,但阿杰还是用瘦弱的肩膀扶着傻伯去看过两回大夫,前前后后不知道花了不少银子来抓药,虽然并未能是傻伯的病情痊愈,甚至还略有加重,但阿杰还是没有停止努力。

虽然傻伯不止一次地说,他的病不是药可以治的。但阿杰却并不理睬,用阿杰的话说:就算本事再好的人,只要是病了,那就得听郎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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