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端了药碗疑惑的顿在了原地,仰头看向濑宋:“你莫不是说了什么淫词艳曲,才叫它一条真龙羞成了这个样子?”
濑宋起身站在檐上,用手掸平了衣服上的褶皱,神色如常,眺望远处青空。并不说话,黎歌却觉得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不,应该说,非常好。
濑宋风轻云淡的朝她伸出手来:“药我来喂。”
濑宋进竹屋的时候孟姜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为自己上药,途中跑的太快摔了好几跤,蹭破了好些皮,虽然只是小伤口,却总是刚刚结痂就被她胡乱刮到。不知是刚才的羞涩还未褪去,还是因为擦药憋着气,一直通红着脸。
濑宋自然的将药瓶接了过去,手上还端着汤,动作却很娴熟,药粉撒的很是均匀,好似自己就是那餐盘上的鱼肉,准备撒了盐粒只待上桌供人大快朵颐。
孟姜被自己的比方噎着了,闷闷的趴在地铺上不说话。微凉的空气中突兀的传来濑宋的一声轻笑。
孟姜有些恼了,却又不好发作,就置着气,打定了主意怎么着也再不吭声了。
“你跑的那样快,难道是我说的不对?”
“…………”
濑宋晃了晃药碗示意她张嘴,这下她还真的没了机会再发言。
“你还是忘了问,黎歌为何要跟着我。”
孟姜听见近在咫尺的声音,翻了一个白眼,心想他又自说自话了,心中诽谤,反正看样子黎歌不会是对你芳心暗许。
濑宋喂孟姜已经有些时日,因此能恰到好处的避开使她难过的地方,孟姜也不觉有什么异常反应,濑宋很快就喂好退将出来了。
“其实她是怕。”
孟姜听此愣了,这次是条件反射:“为什么要怕你?”虽然你的内心确实黑暗可怕。
“这就要回答你上一个问题了。”
“那妖物是祸妖,也知道自己是个祸害,甚至他从未想过要为祸山中。”
“你想想,他为何刚巧躲在沼泽中被你撞见?你再想想,为何他既然能次次避过王蛟的眼,却选择和你和我正面冲突,摆出了拼死的架势?”
他其实是想死。
“为何要死?自然是知道自己残暴,不想伤害自小喂养它长大的妖物们。为何没死?自然是有人费尽心机的护着。”
说到这里濑宋微微一顿,视线转向门外,笑道:“黎歌,我说的对错与否?”
门外空空荡荡,孟姜看不见人影,只听到山风吹动草木的飒飒声。
而黎歌背靠了一株老松,在他们视线难以捕捉的地方,在没人看的见的时候,微不可察的点了头。
在黎歌的记忆里,少年本无忧无虑,喜欢吃些点心,偶尔和一些小精怪大闹,总捉了小虾给自己献殷勤,不动声色的护着自己,他自然知道他喜欢她,却也不点破。就这样过着安逸的日子有滋有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第一次失了理智伤了一个伙伴,回来的时候抓着她的手腕跪在她面前愧疚不已,他流泪,他忏悔,可是没有用。
于是他一心求死,她拦都拦不住,将他锁了,千方百计的掩盖他了气息,辛辛苦苦的躲过去上神查访,那日它却趁她松懈,将她反绑了。
她能怎么办呢?他又不敢伤害她,所以她才会那么轻易的得手,将他锁起来。那伤口也是自己为了挣脱锁链造成的,只能苦他担了责任,他其实不想活到千年万年,只是自己逼着。
她不可能看着他去送死。
所以那金龙出现叫她慌了,她急急的赶了过去,但是晚了。
也只是到他消失的那刻才想起来,自己还欠着他一句喜欢。
孟姜过了好久才消化完濑宋的一番话。想着它往濑宋的刀口利刃上撞,当真是一心求死,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所以黎歌跟着你,她不确定那妖物的性命如何。她怕……”
是的。
倘若没了,她要日日夜夜的跟了濑宋,直到有了机会将他斩在刀下。
倘若还在,她更要跟着濑宋,千千万万守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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