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仅此而已。
意识淡薄着，渐渐沉入死海。
是要死了吗？放心，我会坚持到底。亚瑟冷冷的嘲笑着别人，也嘲笑着自己。
转眼一瞬，踏入草原。
暮色阴重着，笼罩着苍穹。
只是放眼望去这零落的尸体又是怎么一回事？这里并非是前线，而是集结兵力的达尔特（注：蛮族军制每五个军团设立一个达尔特，用来招待慕名参战的游侠。进入黑暗时代的诸王国时期，达尔特成为类似于后勤处和新兵营的存在）
没有被偷袭的迹象，却尽是倒毙与地的同袍。被捆绑扭曲的双手，愤恨而迷惘的面容，血迹斑驳的尸体，这尽是让罗兰克军人愤怒悲痛的惨状，真的是敌人造成的景象吗？
不，自己也被囚于枷锁，为何?
战火还没有远去，却被锁在囚车里，要被押往国都治罪名。
我的剑呢？我的剑在何方？为什么我还是被囚禁着，被冠上临阵脱逃的罪名？亚瑟还闹不清到底是罪名一回事。倒是他恍惚间见到同行的狱友里赫然有着那些战功彪炳的人，皆是为国而战的勇士
那些指挥不当的百夫长没有罪;那些克扣军饷的军需官没有罪；那些畏缩不前的将军没有罪；还有端坐于皇座之上，漠视军人生死的那个人没有罪。
有罪的都是我们，是我们轻敌冒进，是我们不肯死战，是我们临阵脱逃，是我们不听号令。
我们有罪，原罪。
我们是弱者，所以我们有罪。
所以我们活该被抛弃。
丝丝雨滴落下来，滴在脸上，像泪水一样冰冷。
我是顿河的战士，应该出现在战场上，应该堂堂正正被敌人杀死，而不应该被谎言囚禁，像狗一样杀死。不，也许这样或许还光荣，被囚禁着，活活饿死，生在于顿河，却死于尘土。
我呐喊着却放不出声音。为什么？为什么？
军官在我耳边的低语还犹在耳畔:"。“觉悟吧，阿瑟，你这个乡下的小子。即使你们杀了多少敌人，即使你们立下多大的功劳，你们的荣誉，你们的功勋，都是属于我们贵族的。要出人头地，除了做我们的狗，别无他途。”
押往帝都的囚车，在崎岖的道路上叽叽嘎嘎地响着，像暮年的老头子一样苟延残喘。阿瑟颓丧地抬起在敌阵中高高昂起的头颅，无力地看着苍天的眼泪磅礴地流淌。
可这苍穹的黑暗却还在汇集着，一步步地深重下来。
黑色愈来愈浓重，遮蔽了双目，暗淡了苍穹，是谁在嘤嘤哭泣?是谁在喃喃低语？意识渐渐的模糊，模糊，直到坠落，坠落，入那黑暗的深渊。
是啊，＂背弃了教会，就是背弃信仰。背弃了信仰，就要堕入地狱＂这是《福音书》的内容，这是教皇的旨意。“犯下这罪，就该下地狱”（《天堂书。路西法篇》）
可那又如何，就让我背叛吧，就让我堕落吧。“如果光明是伪善的一种，那我宁堕入地狱，我不后悔，因为我坚信我的理念。”（《天堂书。原罪之战》路西法在对卡隆神拔剑相向时所言）
我又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
脑海浮现出苏珊纯真的笑颜，却越来越痛，痛的。。清醒。
我又有什么不可以背弃的？！
眼里闪现出神父慈祥的面容，却越来越恶心，恶心的让人明白。
我又有什么没有不被抛弃过？！
亚瑟没有注意到，一缕光从黑暗的幕布中透过，如针。
吾不悔，为吾信仰，为吾尊严，永生不悔。这光变得更加强烈，而这幕布的缝隙间亦有更多的光如同一个个婴儿般欢呼着，雀跃着涌出。
光在变强，变强。
“好一个“为吾信仰，永生不悔”，不过你真的是这样的人吗？还只是说一套，做一套呢？"内心里仿佛又另一个人在叩问自己，透着讥诮和不屑。
一瞬间，犹豫了。
我也是人，我只是凡人，我也会累，我也会怕，我也会犹豫啊。
我能吗？
忽然间，光黯淡下去，仿佛失去了生机
声音渐渐转起，变成了老神父的嘲讽，变成苏珊的冰冷。愈发的黯淡了。
是自己错了吗？
光熄了
“你真的能做到吗？还只是。。口是心非”黑夜愈发的浓重。
“你真的能做到吗？”
“能做到吗”
……
我能吗？
能！
一定能！
我一定能！
亚瑟在心底默念，一如当年。“这是承诺，对自己一生的承诺。”他相信自己永远不会再背叛自己。寒冷急剧的散去，
黑夜在颤抖，剧烈而疯狂
光亮了
剧烈的阳光亮的坦荡而炽烈，扫清了所有的黑暗慢慢的光柔和了，明媚的光中影影绰绰，好像无数人在走动，这就是天堂吗？
他听到了，听到了什么？
“赞美主他醒过来了，他醒过来了，亚瑟醒过来了”亚瑟醒过来时看到的是妮安娜那张宜喜宜嗔的笑脸。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