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动她一根寒毛?”他冷笑着自言自语,“你现在不过只能控制一只右手,你以为你阻止得了我吗?”
说着,他竟然将手中握着的水果刀狠狠地往自己的右手上刺去!
怎么可以!
那是洛夕和r画画用的右手,那是他们无比重要的右手!
我想冲上前阻止他,可是却没法挪动一步。
一刀又一刀,那只手被他砍得血肉淋漓,却怎么都不肯放开……
我被这残忍的一幕吓得完全瘫软,泪水滑出眼眶。
一根手指,两根手指……
那只手终于完全松开了。
他垂着淌着血的右手,慢慢走到我的面前。
“为什么要这样……”我泣不成声地看着他的右手,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为什么要伤害他……”
明明是同一具身体,却一定要挤进三个灵魂……
“因为,他动了你啊。”他在我身前蹲下,用染着右手的血的左手,抚上我的脸。
“顾惜,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个好孩子,让我杀了他吧……”
冰冷的刀刃,刺入我的腹部。
我,做了场梦。
梦里有我很久没有想起的故乡。
我坐在外婆的怀中,外婆坐在外公亲手做的摇椅上给我念小人书。妈妈在边上打着井水洗衣服,阳光下淡淡的皂角香弥散空中。
小小的栅栏门被一个矮个子的身影推开,我一看到他,就兴冲冲地跃下了外婆的膝头。
我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就往外跑,急着去我们昨天说好的地方玩,妈妈跟着我跑出了栅栏,在我身后高声提醒我早些回家,晚饭做了我最喜欢的菜。
是什么菜呢?想不起来啊,比起这个,和他一起玩才更重要啊。
我们跑过田埂,跃过田野,钻进树林里。
清浅的小溪阻挡了去路,他手脚灵活地跃了过去,我提着碎花裙的裙摆,看了看脚上新买的凉鞋不肯过去。
来吧,没事的,我拉着你……
我咬着唇迟疑半晌,终是鼓足勇气跳过去。
可是我失败了,我摔进了溪水里,不仅弄脏了我的鞋子,也弄湿了我的衣裙。
我哭着不肯站起来,最后他拽着我把我被在背上带回了家。
妈妈看着我一身狼狈并没有说什么,他却被他的爸爸骂地很惨。
后来,我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他,我想告诉他没关系了,我的凉鞋已经洗干净了,现在就和新的一样漂亮;碎花裙虽然破了,但是妈妈给我做了新的裙子。
雪白的,虽然没有花纹,但是也很漂亮。
可是他去了哪里呢?
又一个没有他的午后,我趁着外婆睡着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整片天空都被夕阳染得绯红。
我在田野上走的好累,我们以前一起玩过的地方,全都没有他的身影。
你在哪里?为什么你不出现?是还在惦记让我摔进小溪里的事吗?
忽然,我在马路对面的田野里看到了他。
我喊了他一声,冲了过去。
他慢慢转过头,看到了我,刚要笑,笑容却忽然凝结。
他的脸上是惊惧到极点的表情,他拼命摇着头,对我大喊:“顾惜,别过来!”
我看不清听不见,只得停下脚步,眯起眼睛努力看他说话的口型。
“快逃!”
等我听清他说的话时,已经飞上了天空。
那一刻,白云和蓝天离我好近,好像只要伸手就能抓到。
在我即将触碰到天空的那一刻,我重重摔在了地上。
好疼……
全身,都疼……
我看到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不敢靠近。
我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告诉他,不要怕,没关系的,可是他却后退了。
一步。
两步。
他,狂奔而去。
他,仓惶而逃。
好痛……
身上好痛……
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滴——滴——滴——滴——
仿佛牵扯着我的心音,带着它一起搏动。
我睁开了眼,感到身上无比沉重。
“顾惜?”
我没搭理那个呼喊我的声音,而是伸手摸向我的腹部。
没有了。
我可以感觉到,那个和我相依数月的小生命,已经离开了我。
眼泪无法抑制地流了出来,l为我解开氧气罩,轻轻握住我的手。
“顾惜,不要难过,好在这次的失血还在可控范围内……你还年轻,以后还可以有孩子。”
我没有理她,只是默默流着眼泪。
她叹了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在我身边蹲下,“顾惜,他走了。”
“你最后找回了洛夕,是洛夕把你送到这里的……”
“他接受了一切,接受了自己患有dd的现实,也接受了自己伤害你的现实……”
“但是他伤害了最不该伤害的人,所以他把所有的主权都交给了r,以后……”
我的眼泪一下子干涸了。
洛夕,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我抬起头,看到他对我伸出手,笑得温和。
“顾惜,我来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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