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个内侍与宫人远远陪着他,呼吸不闻,寂静无声,仿佛他们并不存在。
皇宫就是这样一个奇特而诡异的地方,虽然大,其实谁也无所遁形。就连皇帝夫妇的爱情,也是明明白白暴露在众人目光中的。而那些目光的主人,那一颗颗镶嵌了这些眼珠子的脑袋,则理应习惯于将皇帝及其亲眷的一切视为秘密,理应对这一切秘密守口如瓶。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意想不到的灾祸降临到自己身上。按照王景通教导干儿子们的说法,“把嘴巴缝起来还有祸事呢,何况听到点什么就到处说去?”
可是,正常长着一张嘴和两只耳朵的人类,又有谁真的甘心违背自己的生理和心理本能,去当一个聋子和哑巴呢?何况,呆板寂寞的宫禁生活,全靠咂摸别人的喜怒哀乐为消遣乃至营生。每个人都活在小道消息的网络中。宫禁因此变得深不可测。
亥正二刻。延福殿。
薰歇烬灭,光沉响绝。殿内灯烛尽灭。只有殿外檐下,还高高地悬挂着几盏素色灯笼。
君怜及一众侍从也都安歇了。
延福殿偏殿之后。
没有灯笼照耀的、黑漆漆的廊柱间。一个深色的剪影坐在栏杆之下,仰头看着弯曲如钩、光芒黯淡的残月,默然无声。
下房的门打开,承璋揉着眼睛趿着鞋出来,一面系着衣裳,一面顺着屋檐向后苑更远处的茅房而去。因紫烟阁房间有限,夜间只留了宫官值宿,一应内侍都安排在内班院的宿房内歇息。承璋便求了君怜的恩典,夜里仍旧回到延福宫来住,与廷献打挤。
未几,承璋又原路回来,一错眼,看见了栏杆下的望月人。
夜色昏暗,可是,简直不用细看就知道是谁。承璋慢慢走过来,低声道:“诶诶,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大半夜不睡觉,只管望着月亮做什么?”见廷献不语,承璋便过来踢他的屁股,“说你呢廷献,二月天儿,凉不凉啊坐地上?”
廷献轻巧地跃起身,闪开承璋不断的轻踢:“成成,知道了,睡你的去吧。”
“怎么了你?”承璋皱眉打量着他,“我看你这几日老是没精打采的,在夫人跟前也偶尔犯恍惚,还有,晚间索性连趟子也不练了。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改成跟这儿望月了!好嘛,恁这是要变貂蝉哪?”
廷献苦笑了一下:“我想变个吕奉先,我变得了么?”
承璋默然。廷献再次仰首向月,不由长长地嘘出一口气来。
承璋便也看向月钩,良久,再看向他,欲言又止。廷献转回脸,静静道:“想说什么?说吧。”
承璋叹息着,轻轻摇摇头:“廷献,依我说,像咱们这样的人,哪有资格逞什么男儿意气呢?”
廷献心下一惊,将视线转向深黑的庭苑,默然不语,头皮却阵阵发紧。
“廷献,你知道咱俩的区别在哪儿么?”
“……在哪儿?”
“我自从事奉了姐儿,心里眼里就只有姐儿,别管是大姐儿还是榷姐儿,都一样,所以我过得简单、快活;而你的心里,始终还有你自己……”
-
-
-
-
-
-
-------------------------------------------------------
碎碎念:*^-^*求推荐,求票,求评论,求打赏,求收藏,求转发,求粉,各种求……*^-^*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