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臣的小心思罢了。若说求见陛下,必定会被禁卫们直接阻拦;改称求见殿下,或许禁卫们难以判断,此事还能呈报御前。……所幸,臣与殿下的确是旧识,臣并没有妄言欺君。”
君贵见君怜三言两语问清个中肯綮,解开了自己心头疑问,不由向她看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君怜便向史德统道:“平身吧。你有何事,陛下在这里,尽管说吧。”
史德统依言站起身,向两人礼道:“回陛下和殿下:臣于去岁返京,在京郊族茔附近购得数间瓦屋存身,耕读为业。臣今日领着来冒死拦道之十数人,皆为臣家附近村民。……皇朝建鼎以来,先帝及陛下一再下诏减税,臣等小民尽皆感戴。可是,陛下可知道,从州郡县乡层层落到庄户人家的赋税数目,却并没有什么变化!说起来,他们念在臣是王公之后,催逼臣家之时还留有余地,可是对其他村民,就没有任何宽容,动辄呼喝打骂,毫不容情……
“不过,倘若仅仅为了这等苛敛之事,臣等忍忍也就罢了,并不敢前来拦驾吁请。今夏初,忽然又来了一队人马,说是禁军右屯卫的,要强征了臣家及附近十数家村民之地,兴建一座寺院。
“臣等皆不愿搬移,请求他们另行择地建寺。他们却说此寺乃官府指定兴建,没有商量余地。他们并未出示任何官押文书,每户只扔给很少的一点银钱,便强行将人都轰了出去,圈起了数十亩好地……
“臣曾经忝列官场,臣知道像这种架势的所谓官府征地,多半都是矫令谋私。臣便带着那些被赶离家园的村民四处申诉,却没有一个衙门肯接臣的状子……”
“陛下,殿下,非是臣胆敢率众与朝廷为难,实在民间像这等矫诏强征之事太多,黎民百姓流离失所,心怀怨望,于陛下的圣明与声威也是巨大的损害啊……”言及此处,史德统的语声显得十分苍凉。
君贵沉着脸,看向林远:“右屯卫的头目是谁?”
“回陛下,是薛训。他是在陛下晋阳回銮之后新升的右屯卫将军。”
君贵问史德统:“叫人强拆你们房子的,是薛训么?”
“是。那些军士口中总说‘我们薛将军’云云,臣便去打探到了他的姓名。”
“征了你们的地、拆了你们的房子去盖寺院,他有什么说法?”
“回陛下,他没有任何说法。就臣所知,他手里有不少空白度牒。臣不敢说他一定会怎么做,但臣在外藩时看到的通常做法是:军将、土豪交互勾连占地建庙,又私下交通中央有司拿到庙观度额。他们以这些度牒度了人入寺耕种庙田,不仅不必缴纳赋税,更可广设功德箱,领受八方布施。只要经营得法,香火渐旺,其敛财速度,简直堪与抢掠相媲美……”
君贵冷笑道:“哼,拿着朝廷颁发的限额赚钱自肥,这倒真是个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他打量着史德统,沉声道:“朕答应你,必定着人彻查此事。……你既熟知官场与民间两头的内情,可愿跟了朕回去,仍旧在朝中为朕出力?”
史德统迟疑道:“陛下,臣已经……退隐……”
“年纪轻轻退什么隐?难道是信不过朕拯济天下的决心么?”
“臣不敢。”
“朕要干大事,需要很多人才。明日你到御史台去找张煦,先将薛训圈地建庙之事从细报了。待此事了断后,朕给你派个职司,好生为国出力。”
“……是。臣……谢过陛下和殿下的恩典。”史德统重新下拜,长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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