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煞同样也没有行动,呆呆地站立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它感觉自己混乱的大脑开始变得清晰,以往浑浑噩噩的日子慢慢在眼前浮现,一幕一幕,一场一场,一个又一个零散的片段开始拼凑,意识在身体内开始形成。
与此同时,它,不,现在应该称之为他了。他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些事情,于是眼神从迷茫中清醒,转眼之间隐隐又出现了一丝锐利。这一丝锐利的光芒让云羽回过了神来,随即露出了一丝苦笑,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幽煞。
云羽明白幽煞眼中的光芒。
意识并不能凭空出现,现在幽煞所拥有的意识只是串联起来的过往与交织在一起的回忆。进化的力量让他能够短时间内将这些混乱的东西组织在一起,但用不了多久这样的力量就会消退,到那时一切都将功亏一篑——他将再次变回没有理智的幽灵——唯一的安慰不过是在力量方面稍有提升而已。
想要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幽煞必须在进化完成之后第一时间吞噬掉一名智慧生物,用以稳固自己的意识。到那时,幽煞才算是真正的进化成功。
看了看周围黑暗的环境,云羽做了一点准备。
昼视!
一个个赤色的石头从云羽的手掌周围破空而出,其后冲天而起,然后坠入了四周,零零散散地落在了这一片地域。这些石头刚一接触地面立马就燃烧起来,持续地散发出阵阵光芒,周遭都因此变得亮堂起来。
幽煞抬起了头,看见了眼前的云羽,冲着他笑了笑:“让你久等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阁下行个方便。”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不用开口了。”云羽无所谓地笑了笑,“难道你有自信在意识崩溃前击败我?”
“我没有选择,不是吗?”幽煞也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不过,我还有另一个提议。你们交一个人出来,我欠你们一份人情。嗯……就那个孩子怎么样?不过谁都行,随你们,我不挑的。”
“可惜那混小子没有醒,不然或许被你这样吓一吓,他会学乖一点。”云羽仍旧一副平淡的语气,像是在和老友闲谈一般。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时间不多,所以,我的耐心也没多少。”幽煞加重了语气。
“我把自己交出来了,拿去吧。”云羽玩味地瞥了幽煞一眼,“不要激动,我又没说不想跟你战斗。”
岩石守卫!
坚硬的地壳如同沸腾的水面蠕动起来,一个身高超过三米的岩石巨人从扭曲的地面下爬了起来。巨人由大小不一、形状不规则的多个岩石组成,站立在一旁有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偶尔一两个地方附着的青草,不仅没有让岩石巨人显得可爱,反而给它点缀了几缕莽荒的气息。
地壳的蠕动并没有停止,第二个、第三个……一共六名巨人从中爬了起来。巨人随手拔起了身旁的树桩,手握树干向着幽煞冲了过去,其中一个巨人没有找到合适的树木,便顺手抄起了一旁的一块墓碑。
对于云羽的突然进攻,幽煞并没有太吃惊。他一边依靠着敏捷的身手游走于几个巨人之间,一边继续尝试着劝说。
他才刚刚进化完毕,身体内还有着幽灵诸多的本能,而其中就有如同野兽一般的感应能力。他隐隐从云羽的身体内感应到了,一股让他感觉棘手的力量,所以如非必要他真的不愿意,在这种重要关头和云羽多做纠缠。
因为之前是幽灵的关系,他还不能离开生前的身体太远,所以他并不知晓不远处就有着一个小镇,而镇子里有着大量没能力反抗的普通人。
当得知对方只需要一个人的时候,武流契就想到了用枫叶镇的普通人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这个方法不管主观还是客观而言,都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现在的危机。然而,这个想法虽然一直游走在他的心间,却始终难以开口。
普通人出生的他,被迫背井离乡的他,从小便无家可归的、尝尽苦辣的他,难以将这样的危机引向无辜的普通人。儿时的他,就是因为一场从天而降的人祸,从而失去了疼爱他的母亲、养育他的父亲、记忆中的熟悉的面孔、所有回忆里嬉戏的场景……
筱幕很重要,他明白。早在跟着筱幕离家之初,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必定会保证筱幕的安全。如果真到了非得做出抉择的时候,他明白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
然而,在这件事上,武流契似乎找到了两全的办法。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只需要一条命就够了,既不会到伤害筱幕,也不会伤害到无辜者。
想到这里,他将心中酝酿着的、迟迟无法说出口的那句话,埋葬在了无关痛痒的角落。
岩石守卫的动作虽然略显笨拙,行动的速度也算不上迅速,然而数量上的优势还是让它们成功地牵制住了幽煞。六个巨人的疯狂进攻,几乎照顾到了各个死角,逼得幽煞不时地跟巨人展开正面的冲击。
幽煞的身体确实强悍,哪怕是在正面和岩石守卫角力,也丝毫不落下风,若非是几个巨人的协同攻击,让幽煞抓不住反击的时机,岩石守卫恐怕早已落败了。
时间依旧在流逝,幽煞的表情开始严肃了起来。在躲过了岩石守卫的又一次进攻之后,他腾身而起,一脚踩在了巨人的胸口。两腿用力一压,这个巨人便被一股巨力带着向后退去,随即倒在了地上。
幽煞借着反作用力在空中旋转了一圈,然后稳稳地站在了远处的一个小丘之上。
“既然你要战,那便战!”说着,幽煞展开了双臂,对着头顶的天空大声吼道:“裂天!!!”
声音似乎击穿了天宇,连四周的云层都让开了一条通道,清幽的月色从中泄露了出来,正好照亮了幽煞所在的地方。
如此雄浑的声音却并没有震耳欲聋的感觉,幽煞的喊声厚重而又低沉,如同耳边的低语又好似沉醉间的梦呓,在天空回荡着,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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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宅子里,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正依着桌案书写。
随着年纪的增加,睡眠变得越来越难以掌控,坐在椅子上或许还能打打瞌睡,真要躺在了床上,却又异常清醒,难以入梦。
老人不愿在床上挣扎,于是便穿好了衣物来到了书房。此时正是月色迷人、凉风去燥的好时候,反倒勾起了老人书画的瘾头。于是摆开了纸,研好了磨,准备一撒胸中的文采。
倏地,书房角落里的一个兵器架开始摇晃起来,一把长枪似要飞悬而出。
老人停下了手中的笔,不知所以地看了看想要挣脱兵器架的长枪。电光石火间,老人放下了笔来到了长枪的面前。他左手猛地一抓,一下子就制住了长枪,然后一个闪身右手用力一拍就将长枪按在了书桌之上。
“来人啊,把刘管家给我叫……”老人吩咐守卫的话还未说完,长枪竟兀自调了头,猛地一窜刺入了老人的胸口,剩下的半句话噎在了喉头。
深受重伤的老人失去了制住长枪的力气,长枪一个摆尾竟刺穿了老人的胸口,顶着鲜红的鲜血从他的后背钻了出来。像是有些得意一般,它在空中转了两圈才透过窗户飞了出去。
没过多久,整个宅子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一队又一队的护卫出现在了宅子里,随即向着长枪离开的方向追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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