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个冷笑一声：“大灾变，是从乌鸦之眼——也就是悬浮在天上的大铁块，从天而降时发生的。很多人被乌鸦咬伤，然后就变成了不死不活的行尸走肉。有人想要出城，可是一过城市边界，就会莫名其妙地被粉身碎骨，哪怕是挖地道都会死。外面的人想进来，可是活人一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久而久之，就没人敢进来了。刚开始，外界还会定时投放一些生存物资，可后来，住在城市表面的人都死光了，也就没人再投送东西了。”
从这番话中，陈子幽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真正想知道的是避免变成怪物的方法。
“对了，你难道不奇怪，我们为什么要把乌鸦的眼睛挖出来烧掉吗？”瘦高个儿淡然地一笑。
陈子幽点点头，尽管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可现在必须耐着性子让对方把话说完。
“跟乌鸦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我们也总算找到一些规律。首先，人在变成怪物后，双眼会烂掉，只剩下两个凹洞。但是那大铁块上，就会多长一只眼睛，多一只眼睛，也就多一只乌鸦，所以，乌鸦，其实是人的眼睛变成的。”
陈子幽皱了下眉梢，他此生从未听到过如此神奇的事情，不禁想到一个问题，二十四小时之后，自己若真的变了，那究竟是变成了怪物，还是变成了乌鸦？
“第二，乌鸦是可以被杀死的，它们死掉之后，就会有怪物找到它们的尸体，挖出双眼，安到自己的眼眶里，然后再任其腐烂，乌鸦也就重生了。而且，寻找眼珠的怪物会变得极其暴力，两寸后的铁门，他们都能像纸片一样地给撕开，并杀死所有挡了他们路的人。所以，在杀死乌鸦后，必须立刻挖出它们的眼珠，否则怪物就会循着它们的尸体杀过来。”
“哦，怪不得。”陈子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就是说，一双眼睛，对应着一只乌鸦，也对应着一个怪物？”
“嗯，你应该明白了吧？”瘦高个静静地看着他。
“我应该明白些什么？”陈子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刚才我说的不对？”
瘦高个摇摇头：“你已经很接近答案了。一双眼睛，一只乌鸦，一个怪物。”
陈子幽低下头，沉思了半晌，终于有所领悟：“眼睛，是乌鸦与怪物之间的媒介，所以，只要我挖掉自己的眼睛，然后毁掉，就能避免变成怪物和乌鸦？”
于是，木讷的陈子幽，伸出两根手指，稍稍弯曲一些，然后对准了自己的双眼：“是吗？”
“呵，怎样，你有这样的勇气吗？我们会用烧红的铁钩，刺进你的眼睛里，你可能会就此死掉。”
“只要能活下来，别说是自挖双目，就算是再搭上一对手脚也是值得。更何况，只要回到模拟空间，就可以花奖励点全都修复回来。”陈子幽想着，嘴角竟然轻轻地向上勾起，然后冲着瘦高个点了点头。
瘦高个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局面，所以很平常地摇了摇头：“只怕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会觉得视觉比生命重要。所以拿眼球换生命很值。但如果，你要付出的代价，不止是一双眼睛呢？”
“什么代价？”陈子幽顿时感到心里一沉。
“就算是挖掉了眼睛，你还是会慢慢地变成怪物，虽然仍保留着人的意识，可你会失去触觉和感情。”
陈子幽的身子稍稍向后缩了些：“剜掉眼睛，过多久才会变异？”
“两到三个月，依你的意志力而定。”
听到这个答案，陈子幽暗暗松了口气，反正自己只要在这儿呆两天，于是下定决心：“我愿意。”
“你确定？”
陈子幽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去见长老。”瘦高个站起身，示意陈子幽跟他一起走。
从拥挤的难民营中穿行，陈子幽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请问——”
“什么事？”瘦高个停下脚步，转过身问，看神情有种超乎寻常的严肃。
“地城，是谁建的？”见他这副模样，似乎比自己还要紧张，陈子幽不禁有些困惑，但他还是指了指头顶，询问关于地城的问题。如果天灾是突然爆发的，那应该不会留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挖出如此恢宏的地道。
“不知道，我们也是意外发现这里的，可能是过去打仗时建造的地下工事。”瘦高个含糊地说道，接着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陈子幽。”
“我叫戴楷，你们为什么要来这儿？”
“哦——‘你们’，你见过我的同伴？”陈子幽眼前一亮。
“你还有同伴？”戴楷立即反问道，然后才解释了一句，“明知这里是死地，可还是偏偏来找死，你们这些外来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选择坐在家里打游戏。”陈子幽暗暗说道，同时也有点担心王丽娜他们了，听戴楷的意思，他们还没有找到地宫，那么就肯定还在地表——那个危机重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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