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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卜易和灵汐从摇椅上醒来时,湖面上才刚映出半个初阳。卜易到河边洗了把脸,又抓了两条鱼应付了肚子的哀鸣后,便打算到户部去报名。临走前灵汐又将他拦下,帮他将头发梳了个很规整的发髻,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衫,才让他规规整整的走出大门。
天启城作为天下的又一个天下,那天便是小宗院,就算是天启王朝的统治者都将小宗院奉为国之根基,对小宗院更是崇敬有加,所以小宗院的入院试可以说是整个天启国都注重的大事。每年的入院试报名的这几天,户部几乎每天都得换一次门槛,排队报名的人太多,以至于户部在这几天都必须昼夜不休的轮番工作,对每个报名的人进行审核,只有符合要求的人才有资格参加入院试。虽然报名的人不止数万,但是真正能通过户部审核参加入院试的也不过三千人左右。
因为报名时根本就不论出身地位,只要求符合审核条件,所以无论是出身名仕大官之家的富少还是出身穷苦百姓之家寒庶子弟,所有想要进入小宗院学习一番好在将来能搏个功名的年轻男女都会来此报名。而且为了让每个报名的人都能有公平的报名机会,皇帝更是下令每个来报名的人无论是何身份都必须排队,否则一律打入大牢,因此排队的人不管多么的不耐烦等待,甚至有人破口大骂户部的人办事效率低下,也都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打乱排队秩序,
户部门前吵吵闹闹的犹如闹市,穿着朴素的平民前后夹在很多华贵出身的名仕子弟之间,却丝毫不显卑微的与周围的人侃侃而谈,而那些华贵子弟也都毫不嫌弃的与之对谈。天启国人本就豪放,很少会有人嫌贫爱富,而且每个人的骨子里也都带着几分傲性,所以没有谁会向权势富贵低头,也没有人会因身份的差距去评价任何人。
卜易沿着河岸一路走到定缘桥寻了个悠闲的坐在河边钓鱼的老翁问清了道路后,便一路向南走去,穿过一段人流重重的大街,又拐过几条清静的小巷,终于看到了一片不算很大的空地,而此时在这片空地上已经排了很长的蛇形队,人群中的吵闹声丝毫都不亚于闹市上的喧嚣,甚至更胜一筹。
人很多,但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也可能是因为他太过普通,普通的如长在荒野上的一根随处可见的杂草,所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到来,更没有人会在意他是否来到了这个天下。
卜易站在人群的最后踮起脚望了一眼前方密集的人群,又看了看天色,感觉答应过灵汐的早些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太阳落山时能到家都很不错。想着这些心中不由的生出一丝烦恼。若是像往昔卜易只是一个人的话,那他一定不会因此而有这种烦恼的情绪,可如今有灵汐跟随,虽然他心里依旧对灵汐没有太多的情感,但在这十多天的相处中灵汐已经不知不觉的成为了他心中的一丝牵挂,这一点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卜易又四下看了一眼,却看到户部居然有两个大门,另一个大门虽然也敞开着,但是门前却空荡荡的只站着两个昏昏欲睡的侍卫,心想那道门可能是户部用来让那些来户部处理其他事物的人通行的,于是也没太注意,又看了几眼前方黑压压的人群后,便落下脚跟精心等待了。
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站在卜易身前与周围的人嬉笑打闹着打发无聊的时间。少年很是肥胖,个头又不是很高所以浑身看起来就像是个肉球,脸颊上堆积的肉将眼睛挤得只剩下两个小圆洞,不知道是否会影响他的视线。少年周围的人可能感觉等待的时间太无聊,所以全都时不时的调侃着他,他也不恼不怒的与周围的人笑闹着。
而与肥胖少年笑闹的最多的是他旁边的一位穿着一身红色裙袍的少女,少女比肥胖少年高出很多,看起来差不多十八九岁的年龄,明眸皓齿,长得也挺清秀,头发很简单的在脑后绑了个马尾,一条同样是红色的束带紧紧的绑在腰间,使的这裙袍有些紧绷,让她姣好的身材略微的有些显露,不过整体看起来倒也非常爽利。
肥胖少年可能是与周围其他人闹得太欢,所以直到卜易放下脚跟时,少年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不是这长长的蛇形队的最后一位,回头上下打量了卜易一番后,说道:“这不是又来了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吗,你们别闹我了,也闹闹他吧!”
“别人怎么能有你好玩啊,嘿嘿”红衣少女回应道,说话时还不忘在他肥嘟嘟的脸上捏了一下。
“云一叶,别以为你是骠骑大将军的闺女我就怕你!我马九斤也不是好惹的,你再敢捏我的脸,看我不把你,把你,把你……”
马九斤吞吐半天也没想到能把少女怎样,反倒是云一叶一手掐腰一手捏着他的胖脸威胁道:“把我怎么样?嗯?你要把我怎么样?几天不见,你这小胖子把胆子也吃肥了是吧?居然敢跟我叫板了!快跟我道歉,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马九斤推开少女的手,揉了揉自己肥嘟嘟的脸庞,又瞪了少女一眼后,坚定的说道:“这次我绝对不道歉!”
马九斤的长相天生滑稽,却为了面子硬要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而越是这样就越显滑稽,使的周围的人忍不住大笑起来。一向少言寡语不苟言笑的卜易的嘴角也渐渐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但他在笑的时候看的却是一脸嚣张加生气的云一叶。
此刻,唯一没有发笑的则是云一叶,而且她还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眼睛瞪得老大,伸手就要再去捏马九斤的胖脸。
就在这时,一个无比俊美的人影出现在卜易刚才走出的那个巷口,站到了这片吵闹的空地的边缘。这个人刚从窄巷中走出,便如那初生的耀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原本乱如闹市的空地上也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安静了下来,一双双仰慕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此人似乎并没有要排队报名的意思,走出小巷后就定身站在了巷口面带微笑的观望着所有前来报名的人,如同那站在王宫门前的帝王,接受着所有臣民的朝拜。
卜易的出现丝毫都没有引起空地上任何人的注意,像一根长在荒原上的草,没有人会在意他是否会来到这个天下,可这个人的出现却让天下不得不注意,因为他太过耀眼,不单单是因为他俊美到连男子都对其倾慕的相貌,更是因为他从出生就被所有人冠以天纵之才的称号。
伏天八岁时便已通晓百家,十岁就能与国子监祭酒辩论而不输,十一岁被小宗院住院管事测出了很高的修炼潜质,十二岁感知天地而开命格成为史上最小的初阶星师,十五岁明晓星转斗移之变而进不惑,今年方才二十岁却已经达到了很多人终生都达不到的成就。
云一叶虽然身为将军之女,但也免不了与身边其他人一样的情绪,花痴一般的眼神盯着站在巷口的伏天,一脸惊喜的小声呼喊道:“伏天!真的是伏天,不是说他不入先天就绝不进小宗院的吗?难道现在他已经迈进先天了吗?”
她的声音很小,但在这寂静的空地上却显得非常响亮。
这带着仰慕的声音,也传到了站在巷口享受众人仰慕的伏天的耳中,他是骄傲的,所以他喜欢享受这样的仰慕,他的天赋资质也受得起这样的仰慕。当听到云一叶这样的问话后,他微笑着将目光移到云一叶身上,回应道:“回云大小姐的话,我在前些日子已经迈进了先天之境,而且也已经收到了一位前辈的推荐牌,所以今年我要参加小宗院的入院试,真正的成为小宗院的一员”。
伏天的骄傲众人皆知,所以虽然他对云一叶的话中带着尊敬,但是尊敬之中依然不减那份与他的天赋一样与生俱来的骄傲,仿佛只要自己参加考试,就一定能进入小宗院。
每年小宗院的入院试都会有不计其数的人报名,但能通过户部初步审核的也就三千多人,然而小宗院每年却只会择优招收一百人而已,可见小宗院入院试的苛刻程度,所以伏天居然能够说出如此肯定的话,说明他对自己确实自信到了极点。
卜易不知道这个伏天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在他的眼中,只是觉的伏天比普通人长得俊美了一些而已,所以他看向伏天的目光中没有仰慕,更没有倾慕,有的只是很自然的平静,而且只是随意的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将目光看向了让他为之一笑的马九斤身上,在他感觉这滑稽的马九斤才更值得关注。
空地上的所有人中除了卜易之外,也就只剩下马九斤一人没有对伏天露出仰慕甚至是倾慕的神情,他看向伏天的眼神中反而带着股很不屑的藐视,似乎根本就没把伏天放在眼中。
伏天将话说完后,又满含自信的扫视了一眼空地上的所有人,然后昂首阔步的向着人群走来,而在其身前的所有挡其前行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向两边退去,很快的便在人群中退出一条两米宽的道路,就连一向骄纵的云一叶和对伏天很不屑的马九斤也都不自主的退到了路旁。
看气势,仿佛这伏天要走的道路连天下都不敢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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