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会知道,自己贸然动用射天狼,八成要惹起仙界那帮子人的注意了。
所以他很烦。尤其是在想到某个人的时候。
希望他老老实实地做他的平逢山无代尊上的第一大弟子,最好死在平逢山上永远别出来。
当然,百里的烦心,很大一部分也源于身旁的小丫头。
小冬面朝着墙壁,弱弱地一遍遍念叨:
“我再也不乱跑了,再也不让百里担心了。……再也不乱跑了,再也不让百里担心了。……再也不乱跑……百里,我渴了……”
“念够五百遍了没?”
“没有……可是我渴……”
“没念完就接着念。不念完,别说水了,晚饭你也不用吃了。”
这小家伙,三令五申她不准瞎跑,居然又偷溜下山,难道她不知道有多少妖专盯着她那造孽的药鼎体质?
……好吧她并不知道。
所谓药鼎体质,说白了,就是个人形自走炼丹炉。这种体质的人,体内丹宫中的灵气非比寻常,可以直接用丹宫来炼药。而炼出的药,要比凡常的炼丹炉里炼出的丹药更具灵力。
拥有这种体质的人,不管在仙道妖道还是魔道里,都是无可争议的抢手货,得到药鼎的仙妖,基本上都会把药鼎当牲口使用,直到榨干最后一丝剩余价值为止。
所以说,药鼎体质,基本就是杯具的代名词。
说起来,全都是自己的错,把这坨本该是杯具的小东西惯得像是个二百五!
她今年满打满算已经八岁了,自己也跟在她后头收拾了八年的烂摊子,还在整座岳水山上设了结界,既使野兽近不得她的身,也让她身上那股随着年龄增长越发浓烈的药气不被那些妖给捕获到,还得小心翼翼的,免得叫她被那些个牛鬼蛇神吓着。
百里会觉得自己很心累。
而很快,百里会就知道,没有最心累,只有更心累。
因为这小家伙乖乖地转过头去又碎碎念了几分钟后,又转向了他,不无忧虑道:
“百里,我去城里看了看,现在所有的东西都贵得要命。你说,小白找得到吃的么?它会不会饿着啊?”
百里会扶额。
他死都不想承认,小冬口里的“小白”,就是自己。
自从在小冬三岁的时候,他的原形一个不小心被她看见后,他就背负上了这么一个屈辱的名字。
那是一个冬天,雪来得比前一年更晚一些。
他的本体是一只白狼,平时他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但是到了月圆之时,他总忍不住要恢复原形。在那个正月十五的日子里,他一如既往地化出原形,跑去山上看月亮。
谁能想到这个小家伙半夜睡醒了,发现自己不在身边,就自己迷迷糊糊跑出来了,还跟自己撞了个正着!
当时百里是想跑来着,没想到小冬看见他跑,就在后头摇摇摆摆地追,然后就吧唧一声摔倒在了厚厚的雪堆里。
这小家伙穿得太厚,肉滚滚地在雪地里滚来滚去,倒腾了半天,硬是没爬起来。
百里会在附近徘徊了一会儿后,眼看着被雪地所困的小冬瘪着小嘴都要哭了,心软了软,咬牙蹭了回来,把她从地上拱了起来。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来个金蝉脱壳,就被小冬一把搂住,压翻在地,以各种姿势调戏了一遍,又是按肉垫又是摸毛。她还用一口可爱的小奶音轻声地唤:
“小白狗,白白的……”
如果后来她不是抱着自己睡着了,百里会不保证自己不会因为炸毛咬她一口。
但如果她能从此和那一夜狼化了的自己相忘于江湖,百里会就不会这么头痛了。
从那天开始,她就惦记上了自己,念念不忘地趴在窗户边上,盼着她的“小白狗”来陪她玩儿,还明令要求百里,如果他打猎的时候看到白色的小狗,不要打它,因为那是她的朋友。
忍了将近一个月,百里会实在是受不了她的碎碎念了。在她再次念叨着“小白可暖和了,抱着舒服”的时候,他提出了抗议:
“能不能别叫它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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