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实话,他一定还有所隐瞒。
她扶住了额头,她的记忆还未能完全与她本人融合,所以略有些混乱,但自从她复活来的短短十几年的事情,她已经梳理了个遍,其中的重重谜题,让冬饮冰也颇有雾里看花之感。
无由醉极力想要隐瞒的,是什么?
谁偷换了她的记忆?
是谁向无灵告的密?
隔了几百年,调玉再度现身,究竟想要做什么?
为何他要煞费苦心大动干戈地做那能供腐体再生的尸殖丸?
当初自己初上平逢的时候,是何人放火想要烧死自己?
以及,那一切麻烦的根源。
岷山掌门长安隐,是如何得知自己在岳水山的?这事就连浮世、无由醉和明日都不知晓,他为何那样确凿地相信?且为了自己这个“神女”,还广发文书,欺瞒世人,就为了把自己骗上山去?
在那段时间,来骚扰岳水山的妖物成倍递增,这与此事有无关联?
问题太过庞杂,想要解决,只能一个一个来。
浮世吃过几口后就没了胃口,冬饮冰把无由醉拽过来陪着浮世,自己则端着碗走出了门去。
她能感觉到,浮世灼热的视线一直追逐在她背后。
和三百年前一模一样的灼热。
对此,她不是没有明确拒绝过,但浮世的举动,证明他并未把话听入心中。
他是个我行我素的家伙,不管在仙界还是在人间,他都是这副模样。
于是,像三百年前一样,冬饮冰像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似的,没有回头,拉开门,又把把门扇合上。
而在她出门的同一刻,另一个人从隔壁的房中踏出,手里也端着一个碗。
与他对视几秒钟后,冬饮冰灿烂地笑开了,而对方由于不擅做表情,只好模仿着她笨拙地牵了牵嘴角。
除了浮世、百里,其实还是有一个性情完全没有改变的人的。
“明日。”
只是被唤了一声名字,明日的手就抖了抖,他低着头看着空荡荡的碗底,喉结上下滚动,手上缠满的粗麻布随着手指微微发着颤。
冬饮冰刚想说话,就被明日打断了,他的嗓音,在温厚间难得地带了一丝颤抖:
“真的是你吗?”
像做梦一样……像无数次梦里见过的那样……
这次也会是梦……吗?
他宛如梦呓般道: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不可以的话……”
冬饮冰一愣,随即便灿烂地扬起了唇角,单手就勾住了他的脖子,往自己怀里一拉,拍了拍他的肩膀,潇洒干脆到没有半分暧昧情愫:
“那时候,我说想吃清炒蒜苗,今天晚上也想吃了。可以么?”
明日的唇明显地颤了颤,手里的碗勺乒乓一阵碰撞,眼睛中的迷茫,渐渐被狂热的喜悦取代。
真的是她。她回来了。
踏踏实实的温度和触感。不是梦。
“好……”
在“好”的尾音还未消去时,另一重声音,却毫无预兆地在院中央响起:
“明日。”
持剑流衫的长明澈不知何时,居然已经立在院中央,身侧站着讶然的长琉璃。
这姐弟二人,神色中都带着呆滞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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