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在心里轻叹了一声,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不就是利用这些人不懂医理来兴风作浪吗?
她故意夸张地“嗨”了一声,“原来为这个,那是梦魇,是你这段时间思绪太重,心烦失眠所致。我一会儿给你开得药中就有枣仁等药,你吃了一准好。要是这两天还是这样,你就告诉二叔,让他觉得你不能动弹了,就猛击一下床,或者大叫一声你的名字就好。这病关键还是你得放开心胸,别再胡思乱想了。”
“也是,我每月初一十五都去庙里进香,平时就是有个叫花子来,也是给吃给喝的;从没做过伤天害理、坑蒙拐骗的事。我也觉得自个儿还成。”二婶想了想,仿佛也来了精神。
“您别动,小心针。”真儿一边给她施针,一边笑道,“我给您开个方子,等二叔回来给您去抓。对啦,你前些时候吃什么生东西了?”
“我就小石头这么一个儿,桃花一个女孩子家,迟早是要嫁人的。我一直想着能给石头再生个弟弟,一来香火旺些,二来石头也有个伴。再说我婆婆也想多子多福嘛。从生了石头到现在,这么长时间才又有了身孕,哪里还敢瞎吃什么。”这也是二婶儿不明白的地方。
“婆婆一点没说你小产的事,想来你还没来得及告诉婆婆,孩子就掉了吧。”
“正是呢。”二婶又伤心起来,“她老人家要是知道了,比我还难过呢。”
“想是你没和婆婆说,平时劳累也是有可能的?”真儿只是在引入话题,以她刚才把脉看,二婶可不是劳累过度。
“没有,”二婶摇摇头,“你二叔知道这事。你也知道你二叔的为人,脑子木讷,可却知道疼人,这段时间真没累着我一点儿。”
“着过凉?”
“没有。”
“那就一定是在吃上。你这孩子怀了没四个月,以你的体质如果不是吃上不注意,应该不会掉的。好好想想,这样我开起药来更能对症。”真儿又成功地把她引到吃东西上来。
“院里树上早熟的几个桃我都没敢生吃,还是依你原来教我的,做成桃膏才吃了几口。”
“桃子生吃也没什么大碍,再想想,有没有吃什么野果野味的?”
“真没什么啦。我可小心呢。就怕有个万一。”二婶又像要流泪的样子。
“好二婶,先别难过。你要想病早好,再生个一男半女的,就得让我多知道些你的事情,也好让我给你更好得调理呀!”真儿知道,一说到孩子,二婶儿就不得不多想些。
二婶儿果然又低了头,仔细想起来;真儿不去打扰,只是轻轻转着手中的银针。一会儿二婶儿眼睛眨巴了几下,却又拧起了眉头。
“想到什么了?说说看嘛。”真儿见了她的表情,知道她正犹豫不决。
“我也不知道那事和这病有没有关系。就是石头从老榆树上摔下来那天,我和石头去给你二叔送饭,石头在路边拾了几个山荆子,他吃了几个,那东西山里平常见的,就是走得有点渴,我在嘴里抿抿,果肉都没吃就吐了,别说当时,就是现在我也真没觉得有什么。要不是你逼着问,要不是那天石头恰好从树上摔下来,我还真想不起这事儿来呢。”
又是山荆子!那为什么石头没事呢?真儿在心里打了个结,脸上却没带出一丝疑虑,像随口又问了一句:“是在去田里的路上拾的?”
二婶点点头。
“哪一段呀?”
“好象是还没出村的路口上吧?真有些记不起来了。”
“山荆子是落在路边的?”
“好像是,”二婶儿用那爬满青色血管的大手拍了下脑门,说,“就是。我记得那天我也有些奇怪,还和小石头说,怎么路上掉了这么些山荆子呢?想是有人采了没收好,掉在路上的。”
“那也没什么的。有些在山坡上的,成熟了,滚到路边也是有的。看您想得头都大啦,快休息休息,我不难为您,这病源我知道得十有六七了。等起了针,一会儿就觉得轻快了。我现在再开个药方,等二叔回来,就别吃其他大夫的药了,让他抓这药去。”
二婶儿答应着,自行躺下。
真儿从李二婶房里一出来,就立刻找到美延,把刚才两人的对话和他学说了一遍。未了又说道:“二婶的脉象初看真是像流产引发的身体虚弱,可从我的经验和刚刚用针的情况来看,二婶一定中过毒。”
“这山荆子可以让人致幻,还能让人中毒?你身上可有什么不适?”美延关切地问道。
真儿心中温暖,笑角不由向下弯去。“我没事的,你放心吧。”
美延不解地摇摇头,“你是大夫,可知这东西是不是本身就有什么问题呢?”
“不会的,山荆子只是普通的野果,从没有人吃了它可以致幻,或者中毒的。最重也是吃太多拉肚子而已,可那剂量上要很大才行。”真儿不得要领。
“你不是说你昨晚吃得山荆子有可能是药浸过的,那这个也有可能是别的药浸过的?”
“如果说在昨天那样的环境下,人们对妖师顶礼膜拜,对他给出的东西迷信之极,对果子的味道自然不会像我那样细细研究。可二婶不同啊,她是拾得吃的。平时我们要吃个东西,味道不好都要丢弃了。二婶当时有孕在身,她能不千小心万注意吗?”
“有道理,”美延道,“那会不会是和山荆子长得差不多的果子?”
“这山荆子漫山遍野都是,别说村里人,就是城里人也不会认错的。”真儿很肯定。
“那就奇了,难不成真是有人给它们施了魔法?”美延摊开手,一脸茫然。
真儿没理会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其中的玄机看来颇有深意,一时半刻怕是想不清楚了。
“怎么不吃,难不成担心茶也被施了法术,杯子里有什么端倪?”美延见真儿端着茶杯却不吃,只是凝神想着心事,不由打趣道。
真儿没好气得说:“人家正想正事,你却在一边打哈哈。就是茶里有蹊跷,这里就你我两个,必是你有问题。”
美延一笑,“你这话是说我也是一个大法师了?我要真是个法师,就在你茶里下些快乐,好让你眉头别总蹙得那么紧。”
这些似乎带着表白的词句打乱了她的思绪,让她的心“突突”地慌乱起来,她忙把发热的面庞垂下,吃起茶来。
一时无语,两人默默对坐。均是捧着茶碗,各想心事。
忽然真儿抬起头,直望向美延。美延也正端茶杯若有所悟地看着她。
“下字说得好。”真儿说道。
“一个字点醒梦中人。”美延附合道,“这山荆子看来在路上不多见吧。”
“有也是三两个,这种树不高,在半山腰上比较多。”
“我回趟后沟村。”美延说。
“我和你一起去。”
“人多眼杂,我们一起出去,万一晚上赶不回来,反让人起疑,还是我一个人方便些。”
“也好,那你自己小心点,”真儿点头道,“村里信那老妖的人可不少,说话一定要当心。有事叫小石头帮你。”
“还蛮关心我嘛。”美延微微一笑。
真儿不去理会他话中的意思,接着说:“给我再采些山荆子回来。”
“这就不劳您吩咐了?”
“再有,”真儿停顿了一下,一丝阴云罩上头心。她咬着下唇想了想,才一字一顿地说,“如果能行,去桃花屋里找找。”
“好。”美延回答得很干脆。
真儿抬头看着他,目光里有问询也有疑惑。
“我也是少年人,也会察言观色。”美延虽没多在意桃花,但他对真儿却很是上心。早在李家吃饭时就发现真儿在有意观察桃花,他能理解真儿此时的心情,却不好和真儿讲明。
真儿点点头,她的表情说明她已明白他的言下之意。“那快去快回。路上多多小心。”
许是为了让真儿抛开忧烦的心情,美延故意凑近真儿,笑着说:“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一想就想到一起了。”
“讨厌!”真儿起身躲到一边,“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贫,你到底走不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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